阿古拉道:“不过方才来的路上受了寒才咳了几声……应该不妨事的。”
“那就好,”额日勒图似乎松了一口气,道,“天色晚了,你不能留在这里过夜,快回去吧,回汉人那边去。”
阿古拉勉强起身,深深地看了额日勒图一眼,然后打帘走了出去。
他记起方才门口卫兵指的马厩的方向,牵出了自己的马。马儿不安地跺着脚,打了个响鼻。阿古拉将自己的脸贴在马儿的侧脸上,大抵是感受到主人的温度,白马逐渐安静下来。
他翻身上马,打马穿过北狄的营地。北狄的深冬昼短夜长,太阳落山后,浓厚的云层遮住了星月,路上光亮暗得惨淡,也就只能靠着马儿记着来时的路。
阿古拉在风雪里跑了不知多久,总算是看到眼前一点昏黄的光亮。
北疆营地门口值守的侍卫正巧是他临出营时遇见的斥候兵。最近军中病倒的人多,斥候队约莫是临时编入值守的。
侍卫提着一盏灯,认出了他的脸,惊讶道:“阿山?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阿古拉瞥他一眼,没有答话。侍卫心生蹊跷,正准备上前查看,阿古拉却突地从马上坠下。
侍卫一时间愣在原地。
半晌,他伸手探了阿古拉的额头。
烫得令人心惊。
第38章苦守
用纱布蒙着脸的侍卫端着药碗进进出出,临时腾出的帐子弥漫着浓郁的中草药味,仿佛周边的雪也被腌得入了味。
沈知弈踩着雪地长靴一眼瞥过来,帐子门口有侍卫拿着笤帚扫雪,好歹是清出一条路来。进出人员皆行色匆匆,沈知弈认得军中医官,拦下他问道:
“大夫看了?如何?”
“哎哟,沈将军啊,”军医一大把年纪还在雪中奔波,看到沈知弈却先是急得跺了两下脚,从一旁药童提着的药箱最上层摸出一块纱布来递给他,“您可千万当心些吧。”
沈知弈学着军医的样子,将纱布的两端系在脑后。隔着一层厚重的屏障,他的声音显得略有些闷:“多谢大夫关怀。里面发热的百姓和军士如何了?”
“难说,”军医捋着胡子,眉目间神色有些焦急,他道,“这下能肯定就是时疫了。但这病与风寒症状几乎无二,只是发病的各个阶段的症状都要更严重些,一时间也只能先照着风寒的方子增增减减地治。”
这显然不是沈知弈想听到的情况,他追问道:“患上时疫的军民,可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