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什么时候来临的,没人能给出准确的回答,西维尔只知道,当她推开窗户的时候,有一片深黄色的落叶被风裹挟着飘进来,落在她肩头。在她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一只手先一步拂掉了那片叶子。
她扭头,看见卢卡丝摘下银亮的头盔,被汗打湿的长发在空气中甩了甩,低头,露出一个笑:“今天过得如何?”
卢卡丝回归骑士团的消息已经在冒险家日报的头版上挂了几天了,据她自己说是因为受了些伤,在朋友那里住了几个月,才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严格来说,她说的全是实情,就算是被强奸,也只是单纯的“受到伤害”而已,没有任何的必要去感到羞耻,错的人永远不是受害者。尽管外界对这个解释众说纷纭,但卢卡丝所展现出的,不输之前的强大力量还是堵上了其他人的嘴。
一切仿佛都和那件事发生之前一样,除了——偶尔骑士团事务不忙的时候,卢卡丝就会来这找她,就像现在这样——西维尔点点头,眼睛没有离开窗外的风景:“树林里的秋天很美,不是吗?”
于是卢卡丝静静地陪她看了一会儿,慢慢伸手从背后拥住她,脑袋搁在她肩膀上,金色的长发随着动作扫过西维尔的脸:“出去走走?”
她轻笑了一下,胸腔里的振动沿着两人身体相接的地方,传递给卢卡丝:“好哦——不过先把铠甲换下来再说吧。”闻言,卢卡丝打开衣柜,这里早就不知不觉地多出了她的一半衣物,两人的衣服混在一起,虽然麻烦了些,但卢卡丝很享受这种生活细节上的亲昵,随意挑了一套,便大大方方的在西维尔眼前换起衣服。
她如今的样子,老实来讲,不太符合大众对于漂亮的那一套标准:颜色略深的肌肤上,肌肉线条分明、胳膊和腿也不像以前那样纤细,而是遍布着有力而发达的肌肉、暗红色的伤痕分散在身上各处。可是这样健康又强壮的身体,在西维尔的眼里就是最美的,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萦绕在她心头,她尽力地控制住了自己不老实的目光,连忙转身看着墙,似乎要把那空无一物的墙面盯出个洞来,这蹩脚的遮掩方式显得更加不自然了。
卢卡丝不禁笑起来,只穿着上衣就凑过去:“还害羞吗?不是已经见过好几次了?”“那……那只是生活上的需要……”西维尔向后退了几步。“是吗?可是你不也亲手碰过?”“那不一样的,只是为了帮你才做的。”卢卡丝挑起眉:“有什么区别?”
西维尔想了一会儿,才坚定地说:“因为你不是完全自愿的,如果你不中那种毒,是不可能和我做这些的不是?这种事情,就是要打心里愿意才能算数。”本只是想调调情,却被这一番话震了一下的卢卡丝笑着穿好衣服:“这真是典型的,西维尔式的发言呢——我们快出去吧。”
两人挽着胳膊走出了门。林中的小路上铺满了金黄的落叶,踩上去咔嚓咔嚓的很好听。因为在骑士团训练过,卢卡丝就算只是出门散步,走路姿势也是端端正正的,却被西维尔凌乱的步调带歪了,看了一会儿才知道,西维尔原来是专挑着落叶多的地方在踩,简直像没长大似的,卢卡丝便也跟着她一块犯傻,把地上的落叶碾得稀碎。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开阔起来,西维尔抬头看了看,竟是已经走出森林,到了附近的村落里了:“去逛逛吗?反正来都来了。”卢卡丝点点头,虽然两人都是常年挂在冒险家公会榜单上前几位的人物,但既使被认出来也没什么要紧,卢卡丝甚至有些期待着其他人看见她们如此要好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未免太冷清了些,目光所及的每所房子都上了锁,街上一个人影也无,西维尔在前头一路走着,本想去酒馆打探着消息,推开虚掩着的大门,她瞪大眼睛——她都看到了些什么啊!
椅子乱七八槽的倒在地面上,柜台上还有几杯喝剩的酒凌乱地堆在上头,至于柜台后面,她弯下腰,看着那道一直延伸到门口的血痕。卢卡丝立马有了判断,见过无数次血腥场面的她又怎会看不出: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边流着血,一边被从柜台后强行拖出门去所留下的痕迹。
还好穿越以来这么久还是有了点经验,不然换作之前她可能直接
被吓哭了,西维尔深深吐出一口气,声音变得严肃起来:“魔物?”“很大可能是这样。卢卡丝的手下意识摸摸空荡的腰间,才想起她没有带佩剑出门。
现在,冷静下来好好推理一下,西维尔靠在墙上思考着,能这么大摇大摆地闯进人类群落抢人回去的魔物,不是实力超群,就是数量众多,而把人拖走而不是当场吃掉,又说明了它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进食,否则直接在这吃掉不是更好?可是,魔物需要活的人类干嘛呢?
魔物需要活的人类干嘛呢?西维尔猛地睁开眼睛,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她拉住卢卡丝的手,语气急切:“快回去吧!”卢卡丝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跟着西维尔一起,脚步飞快地跑回家。
锁上门,西维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体力毕竟比不上卢卡丝的她此刻显得有些狼狈。她们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出一个词:“哥布林。”
现在恰好是秋季,哥布林这种恶心的生物,依旧会依照自然规律,在秋季储备“食粮”——只不过是用来繁衍的那种,在无法外出的冬季,哥布林们唯一的活动,就是拼命播种,待到第二年春天,带领着扩大的种群继续绑人回巢。
西维尔沉默地回屋,将之前那件法师袍套上,拿起放在角落的法杖,卢卡丝愣了一下,也跟着装备好自己,却在看见她要出门时拦住她:“我会把这边魔物袭击村落的事情上报的,先不要出门了。”“你先去上报,”西维尔头也不回,“我去看看。”其实她心中是不太信冒险家公会会管这些事的,对于哥布林的态度,不知为什么,大多数人都像失明了一样,总以为只是“危害性极小的低阶魔物”,可能是这个世界观下给它们加的增益效果吧,况且,早一点去,那些被抓走的人就能少受一点折磨。
“我和你一起,没准我们两个就能解决。”西维尔即使想让卢卡丝坚强起来,可带着她一起去清剿哥布林还是太危险,万一勾起了她的痛苦回忆该怎么办?可是卢卡丝却执拗地拽住她的手,一副不带她去就不让走的样子。
西维尔叹了口气,在她身上加了个防御法术,两人又回到了那个村落里,寻找着线索。村里剩下的人被吓得不轻,问了好些人才勉强了解了些情况。那些哥布林的数量非常多,多到把村里所有有生育能力的人全部掳走了,随后便向西边逃去,那个方向树林密布,应当是它们的藏身之处了。
西维尔又劝了卢卡丝一遍,想也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卢卡丝也不会肯让她一个人去的,相反,她挡在西维尔身前,沿着脚印向密林深处走去。
周围静得让人害怕,西维尔从她紧抓着自己的手看出来,她并不是像她说得那样平静,但她还是强撑着,回头向她露出一个笑。一时间,西维尔心里竟打起退堂鼓,寻思着要不别管这件事,就这样继续平静的生活,可她做不到,就像她做不到干看着卢卡丝被凌辱,她也看不得其他人受苦,这样容易替别人难过的性格已让她吃过了不少苦,但这不是该被修正的缺点,这是美德啊……
渐渐听到了魔物细碎的脚步,还有远方隐约传来的哥布林叫声与人的哭喊的混杂的动静。西维尔抬手,使了一个隐藏二人行迹的魔法,继续向前,几个摇晃着的暗绿影子在金黄的叶片中格外显眼,西维尔屏住呼吸,拉着她往前,可是身前的人脚下好像生了根一般,如何拽也走不得了。西维尔抬头看着她失去血色的脸,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回去吧。
是啊,那些怪物是多么恐怖,卢卡丝到现在,还能清楚的回忆起,被那绿色的皮肤触碰的感觉,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逃脱,不,不可能战胜得了的,她应该离开,逃得远远的,再别犯傻才对,可是,果然傻是会传染的,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不想抛下她,还有被抓去的其他人,她亲身体会过淋雨的感觉,所以——
现在,她要给别人撑起伞!卢卡丝抽出剑,又恢复了战斗状态:“我能做到,退到后面,轮到我保护你了。”西维尔下意识的照做,见她直直冲上前去,瞳孔瞬间放大,阻止她的话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可之后她发现,完全没有必要去担心。
她的那双手简直是为了拿剑而生的。卢卡丝脚步轻盈地踱到其中一个身后,挥剑刺入它的心脏,噗哧一声轻响过后,那只哥布林像只被扎破的水球,血一汩一汩往外冒。原来,哥布林的心脏扎起来,和其他魔物的无甚区别,那么,就像之前的其他魔物一样,死在她的剑下吧。
恐惧被抹消后,卢卡丝心里剩的,只有热烈的能煮沸她所有血液的愤怒,她一个接一个地,攻击着那几只哥布林的要害,双眼、咽喉、心脏……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去提醒洞内的同伴,它们便残缺不全地死在地上,粘稠的血浆流了一地,随手撕下一块哥布林身上的布料,擦擦染血的长剑,从银亮的剑刃上倒映出西维尔的影子,她这才从愤怒中脱离,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用手背揩揩脸上的血:“抱歉,吓到你了吗?”
西维尔凑过去,靴子上沾满了血与内脏的混合物,她却只顾着看着眼前的人:“这不是做得很好吗?我喜欢你这副样子。”卢卡丝的脸红起来,赶忙把剑偏到一边,害怕伤到她。“庆祝一下吧,我们亲爱的骑士阁下,从深渊彻底爬出来的纪念日。”说实话,要是问她看见这副情景惊不惊讶,那答案是肯定的,可是,比起害怕,她更觉得兴奋、快看啊,我做到了,我亲手拯救了一个人,改变了她的命运。
她对卢卡丝这副明明身上还沾着血,却因为一句喜欢而害羞的模样毫无抵抗力,可毕竟现在有事要做,所以她只是缕缕她的头发,语气温柔:“等回去了再庆祝如何?”卢卡丝点点头,心思终于回到眼前的状况上了,刚才处理掉的,大概是哨兵,大部分哥布林正在山洞中狂欢。这山洞地形易守难攻,并且里面还有被抓来的无辜的人,大规模杀伤性魔法不能用,可是直接进去打又风险太高了。“用个探测魔法如何?”西维尔向洞内发射了一道魔法波,在穴壁内部不断反弹,渐渐地,洞穴的内部构造她大致探了个透彻。里面歪歪扭扭的,只有一处其它出口,那些哥布林正在享用“美餐”呢,丝毫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西维尔沉吟了一会儿,一个想法涌现在她脑海里:“卢卡丝,”她手指着刚刚探测到的另一处出口的方向,“去把那个洞口用石头什么的堵上。”卢卡丝反应迅速地照做,即使她不知道西维尔究竟想怎么做。
闭上眼睛,西维尔把魔力一点点从弯曲的洞穴里送进去,在那些被抓去的村民身上加了一层保护膜,随后吟唱起咒语。卢卡丝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噼哩啪啦的火苗声从空旷的洞穴里传出。“别担心,无辜的人不会因这场火受伤,”她牵起卢卡丝的手,“来自地狱的火,向来都是只会焚烧恶魔的。”
事实果然如此,被魔力保护着的村民只感觉到像是被温水泡着一样,而那些绿皮肤的畜生嘛……自然是被烧得皮肤焦黑,满地打滚,最后变成一具具酥脆的尸体。
冲天的火光照进卢卡丝碧绿的眼眸,像是她的眼里也着了火,她喃喃着,不知是说给西维尔,还是自己:“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伤害过人的魔物,都得到这样的结局。”
真中二的台词,可是西维尔觉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帅的简直要发起光来:“你会的,你一定会的。”“那么,你会陪着我一起去实现吗?”卢卡丝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还没等她回答,就见到几只哥布林被烟熏得受不了,逃了出来,两人默契地一人一半解决了它们。“应该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吧。可以灭火了。”西维尔转转手腕,火焰化为魔力在她的手心里消失了。
两人肩并肩走进山洞,里面有浓浓的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想来那些哥布林的尸体蛋白质含量一定不低呢。地上焦黑的是死去的哥布林,而白花花的,则是已经被剥光了的村民们。上有年迈的老人,下有十几岁的幼童,身上都是红痕,有些甚至身体里还淌着恶心的白浆。
西维尔认真反省了一下,烧死是不是有点太便宜这些哥布林了,应该让它们挨个把世界上最残忍的刑罚接受一遍,再丢到炉子里当燃料才合适。两人不约而同地上前去安抚了一下大家,可是亲身体验过的卢卡丝知道,痛苦是哪里那么容易会被忘却的,特别是那些小孩,估计一生都会留下阴影……她满目哀伤地看着一个岁数还没有她零头大的小女孩,那孩子脸上泛着潮红,显然是被哥布林的催情效果所影响了
“之前的药还有剩,”西维尔蹲下身轻轻摸摸那个孩子的脑袋,“应该足够治疗在场的所有人了——至于记忆……”她抬起头,像是在征求卢卡丝的意见一样,她是有能力用魔法将她们关于这件事的记忆删除掉的。
作为一个受害者,卢卡丝是宁愿毫无所知的过完这一生,还是带着仇恨和痛苦活下去,她选了后者,可是,这些普通的村民,真的有足够坚强的意志,确保自己不会崩溃吗?卢卡丝犹豫了一会儿:“我们,无法替别人做决定,先带回去喂了药再说吧。”
于是两人便带着这些人直接回了家,喂完药,用心的照料了一番之后,大家都清醒过来,有的还是因为刚刚的经历而后怕着,不过大部分人都沉浸在死里逃生的喜悦之中,差点给她们磕头,西维尔连忙扶住了那岁数估摸着比她大几十岁的老奶奶,开口询问大家需不需要消除记忆。
在这满是魔物的世界里生存,谁不想有份平静的生活呢。所有人都同意了消除记忆的提议,于是乎西维尔施了个法术让她们都陷入沉睡……
第二天,两人走在村子里,今天又是平常的一天,田里有人在劳作,路上有人在聊天,路过酒吧,那里的老板娘热情的邀请她们来上一杯,西维尔摆摆手:“改日吧,我们要回去休息了。”她揉揉酸痛的太阳穴,一个一个修改记忆实在是太耗费魔力了,而边上的卢卡丝也是有些疲倦,毕竟她要负责把这些人尽量自然的放回村子里。
不过,至少今天还是和平的一天呢。卢卡丝转过头来,手指轻轻按着她的额头,恰到好处的力度,让西维尔放松下来,没骨头一样靠在她身上。希望没有被别人看到吧——其实看到的话也无所谓啦。
西维尔回到房间,换好衣服躺到床上,身旁被子被掀开,暖乎乎的一团钻进来,西维尔眼皮也不用抬,光凭熟悉的气味就知道是卢卡丝,她懒洋洋地往她怀里钻了钻。“说好的庆祝呢?”卢卡丝微笑着卷起她一缕发丝绕在指尖,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背,就像西维尔之前对她做过的一样温柔。“困了……睡醒再说啦……”
卢卡丝笑着摇摇头,紧紧抱住她,也跟着一块闭上眼睛——
西维尔是被一阵烟花声吵醒的,她揉揉眼睛,坐起身,向窗外看。
夜空还是平静得一如既往,只有零落的星子在窗外闪。可那烟花声到现在也没停,就算她捂住耳朵,恼人的声响也没减弱半分。
又过了几秒,烟花声戛然而止,接着,系统那冰冷的嗓音又响起来:“恭喜宿主,目标人物好感度已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达成通关条件,是否脱离世界?”
太长时间都没见系统出现,又沉浸在幸福平和的生活中,西维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非得走吗?”系统果断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只是达到了脱离条件,如果宿主想完美通关的话,等到百分百好感度再自动脱离也可以。”
她默默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再开口嗓音带了些哑意:“也就是说,我得在她对我最有好感的时候离开?”“任务期限本来就只有一年,就算宿主未达成目标,也注定会脱离这个世界。”
是了,系统在一开始就告诉过她,当时她还抱怨一年时间太长,可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一年时间太短了。
她侧过头,身旁的人睡得平静,她听不到系统和西维尔的对话,一头金发软软地趴在枕头上,嘴角勾起一个恬淡的微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再没做过噩梦,偶尔梦呓,也叫的是西维尔的名字。
她是如此信任着自己,以致于西维尔衡量不出:到底是在她最喜欢自己的时候离开,她会更痛苦,还是从现在开始疏远她,只为和她待够一年再离开,她会更痛苦。
她不敢做出选择,甚至连想一想也不愿意,她的视线一直扫过卢卡丝光滑的额头,微微上挑的眼尾,从睡衣中露出一小截的肩膀……努力想把这幅画面铭刻在脑海,当然,这并不可能。
她又挣扎了一会儿,在脑中哀求着系统,想也知道这没有用,这机械造物的心灵冷若钢铁,一遍遍地给出否定回答。
终于,全部的希望都失掉了,她躺回床上,滑进被褥里,身旁人的胳膊又亲亲热热地搂住她,西维尔用力地回抱回去,头埋进卢卡丝的肩窝里。
冰凉的眼泪慢慢打湿了那层柔软的棉布,还在梦中的人不适地皱了皱眉,却没松手。
第二天,卢卡丝醒过来,怀里的人眼睛还闭着,眼下的青黑格外明显。她在装睡,干脆利落地下了这个判断,卢卡丝凑过去亲了亲她紧闭的眼窝:“没睡好?”
乌黑的眼睫颤了颤,露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明显不久前哭过,卢卡丝有点不安:“你怎么了?”
“…没事。”西维尔撒谎的本领还不如三岁小孩,任谁都能看出,她有事在隐瞒,而且,绝对不是好事。
再三追问之后,卢卡丝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眼前人紧抿的唇带给她深深的挫败感,以及恐惧——她当然不是怕西维尔要抛弃她了,长期的相处让她早就清楚了,西维尔的心有多么软,况且只是一夜过去,怎么会让西维尔对她的感情完全消失呢?
可以这么说,多到化不开的爱,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使她压根没考虑过,西维尔要离开的可能性,只是她想错了。
她怀疑了西维尔这么多次,只有这回没有,也只有这回,她们真的要分开了。
可是卢卡丝还不知道,她只是担忧着是不是西维尔出了什么事,西维尔又执拗地不肯开口。卢卡丝伸出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语气接近祈求:“有什么事,告诉我可以吗?我们,不是可以一起面对的吗?”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别这样,告诉我吧,我……我好害怕……
西维尔垂着眼睛,没有去看她,她嘴唇哆嗦着:“假如……我是说,假如,你以后的生活没有我了,会变成什么样?”
卢卡丝定定地看着她,脑中一瞬闪过了无数种回复方式,可是,她想听什么?她究竟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良久,她也没有回答,房间里静得只剩下钟摆的咔嗒声。好在,西维尔没有非要等一个答案不可的劲头,见她没有回答,轻轻拂开她的手,站起身:“去吃早饭吧……”
西维尔逃也似的钻进厨房,磨蹭了许久,才端着菜走出来,两人吃了最沉默的一顿饭,虽然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谁也无法静下心来,西维尔亲眼看着卢卡丝连续几次伸出叉子,却一块食物也没叉起来,徒劳地搅动着空气,而她自己呢,盘子里的东西一口也没有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它一点点凉掉,冷透了。
枯坐了许久,西维尔起身:“我去收拾盘子……”衣摆却被人从后面拽住:“你要去哪儿?”
西维尔诧异地回过头:“去收拾盘子啊?”卢卡丝摇摇头:“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再往后一点的安排。”
即使再逃避也没用,她们不可能一直维持着这样,所以,卢卡丝想知道的是,她接下来想怎么做,更具体一点的,她接下来的人生规划里,究竟有没有她卢卡丝?
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西维尔断断续续地回答着:“我有,有些重要的事要去做……”“具体指的是什么?”因为太过急于知道答案,卢卡丝甚至显得有点咄咄逼人,干脆拉着西维尔坐在腿上。“我,我遇见你,其实并不是个意外……”
她尽量挑拣着卢卡丝能弄懂的词来表达:“这是,我的使命,有人感到痛苦时,我就会被传送过去,拯救那个人之后再去下一个地方——这些地方可能相距很远,有可能都不是同一个世界,所以,我随时可能离开,”她小心翼翼观察着卢卡丝的表情,“你能接受吗?”
她心里实际很忐忑,不敢去想卢卡丝知道拯救她是自己被动选择的,会不会认为她虚伪,可卢卡丝只是愣了一会儿,旋即轻声笑起来,额头抵在她肩膀上:“你该早点告诉我这件事才对。”
西维尔有点意外:“什么?”“你看,你早点告诉我,你一定会拯救完我才离开,之前我不就不用担心这么多回了?”
西维尔睫毛微微闪了闪:“你——不认为我不是真心对你好?”卢卡丝弯起眉眼,注视着她带着些不安的脸,笑出了声:“傻子——”
“对别人真心的好,哪是演就能演出来的?如果你之前对我的好全是装的,那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是真的了,我百分百信任你,不过我倒是在想——我真幸运,虽然我之前经历的事情很痛苦,可若不是这样,我哪能遇见你呢?”
西维尔的脸已经红透了,眼圈湿润着听她继续说着:“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我知道我无法留下你,但在那之前,让我们好好享受剩下的时光如何?”卢卡丝伸手圈住她的腰。
西维尔视野受阻,看不见她在做什么,只是感觉到有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后颈,痒丝丝的,弄得她忍不住缩缩脖子,像只小鹌鹑:“唔……”
“记得吗?”西维尔低低笑起来,“你不是说要和我庆祝?”
“那……那也不该是以这种方式来庆祝吧?”卢卡丝在她耳后轻轻呼了一口热气:“你不喜欢吗?”
反正,这大概是最后一回了吧,西维尔伸手,主动解开领口前的几粒扣子,还要再继续脱,手腕却被握住:“我来就好,这次,你只需要躺好就可以。”
西维尔按她说的,仰面躺在沙发上,因紧张微微蜷曲着手臂遮在胸前,这是她第一次和完全清醒的卢卡丝做爱:“轻些……”
“我不会轻点的,”看见她的眼眸微微睁大了些,卢卡丝补充道,“我会很激烈,一直到你受不了为止,你如果接受不了,现在就可以拒绝我。”
卢卡丝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明明知道这可能吓到她,还是诚实地吐露了自己的想法——想到她们注定分别,胸腔里想占有她的想法就高涨起来,理智告诫她,西维尔有自己的事要去做,可是私心来说,她对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她会去温柔对待的人,还是有点小小的沮丧。
她终归还是给了西维尔逃跑的机会,她低头俯视着那张淡粉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有甜蜜的音节从其中溢出,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按,按你喜欢的来就好。”可惜西维尔没能把握的住。
手臂被拉开,按在头顶,衣襟也被拽开,能听到缝线绷断的声音,西维尔想着一定是扣子被扯掉了,正欲坐起身看个究竟,肩膀却被按住,接着有湿热的触感沿着她的脖颈一路下滑,一直到暴露在空气中的两粒乳头。
软软的肉粒被舌头卷入口中,吸吮得啧啧有声,慢慢挺立起来,西维尔的手搭在卢卡丝肩膀上,敏感的乳头被欺负让她迷糊起来,身子往后挪像是要躲,可哪能躲得了呢?卢卡丝惩罚性地轻咬了她一下,身下人惊呼一声,身子彻底软下去,再不敢搞小动作了,即使这样,卢卡丝也没罢休,用牙齿衔住一颗,向外拉扯。
“嗯啊——别,别这样弄,卢卡丝……”疼痛混着快感一气儿往脑门窜,西维尔指尖微微用力,搭在她肩膀上,却不知该推还是该拽住她,让她含深一些,像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汽水,喉咙里满是气泡破裂的刺激感,有点难受,但是想要更多……
亵玩了好一会儿,卢卡丝才放过那两只乳头,白皙的胸乳上水光潋艳,嫩生生的两粒红果缀在上面,白的红的交织在一块,漂亮极了。那舌头不顾身下人断断续续的讨饶声,一个劲地向下滑,从胸口到下体,留下一条长长的水痕。
卢卡丝抬起她的腿,用牙齿叼着内裤向下拉,露出来的地方也是同样泥泞一片,卢卡丝看看那条脱下来的内裤上小小的深色水渍,笑着看向她:“感觉很不错?”西维尔没说话,眼波流转着不去看她,泛红的眼尾却比她先一步表达出她的感受。
“你可以诚实地说出来,”卢卡丝指尖按在那道缝隙滑动,“你不是告诉过我,做这种事没什么好羞耻的吗?”
西维尔终于开了口,夹杂着些喘息:“我,我很高兴,和你做这种事,唔……很舒服的……”那带着薄茧的手指向里面钻了钻,柔软的肉壁愉悦地含住了它们:“说得很好,接下来也要这么坦诚哦。”
西维尔用力抓着身下的沙发垫,嘴里也止不住地呻吟着,卢卡丝细长的指头一个劲地往甬道深处钻,还把每一寸穴壁上的软肉都揉捏过一遍。指节微微勾起一点,在触上某一处时,明显看出她哆嗦了一下,甬道也骤然缩紧:“找到了呢,蛮深的,可惜还是没藏好——”
西维尔眼前发白,已经顾不上听她说什么了,那里被粗糙的指尖重点“照料”着,一波波快感沿着尾椎向上攀升。之前仅有的几回经验,不是西维尔束手束脚地主动帮忙,就是卢卡丝被情欲支配着凭本能行事,像这样带着技巧,大开大合地单方面挨肏,对她是个新奇的体验。而另一边,卢卡丝盯着她迷乱的表情,也是兴奋地情难自已,对着她的敏感点又掐又搓。
酸涩的感觉在小腹不断堆积,西维尔的叫声越来越高亢,她已顾不上许多了,双腿大开,让那手指进出的更方便。如同一只被挤压出汁液的甜美果实,她小腹一阵抽搐,大股大股的液体喷出,淋得卢卡丝整条胳膊都是一片晶莹。
卢卡丝再看她,身下人眯成两条线的眸子红彤彤的,两行清泪从里面涌出,顺着泛粉的两腮滑下,看见她哭了,卢卡丝心疼了俯下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受不了了?要我停下吗?”
“不,不用……”西维尔迷迷糊糊的脑袋里,还记得刚才被告知的“要坦诚”的要求,“没有难受——是,是太舒服了才哭的。”这回答反过来将卢卡丝撩拨了一下,本想就此罢手的她又动作起来,抱起西维尔进了卧室。
两人一顺一倒躺在床上,卢卡丝撑着胳膊伏在她身上,湿润的小穴暴露在西维尔面前,同样,卢卡丝的脸也正对着那个刚高潮过,还时不时抽搐一下的小口。
卢卡丝低头,舌头拨弄着那颗挺立着的阴蒂,下半身也没闲着
直接压在西维尔脸上,西维尔气喘吁吁,一边承受着下半身的快感,一边试探看,伸出舌头也舔舔卢卡丝。
两人渐入佳境,舌头比着赛似的取悦着对方,西维尔尽力将舌尖往里送,舔舐着卢卡丝的敏感点,但终归体力是不如卢卡丝的,没过多长时间就喘不过气,只能抽出舌头,舔舔湿软的外阴便作罢了,反观卢卡丝,小猫喝水一样卷着嫣红的阴蒂,尽情的品尝着不断流出的花蜜。
西维尔仰起头,又泻了一回身,这次来得更激烈,直直浇了卢卡丝满头满脸,见她快不行了,卢卡丝这才抬起头,用湿软的缝隙在她脸上磨蹭几下,也跟着高潮了,身子软答答地从西维尔身上滑下,掉个方向,去看她的脸:潮红的脸上挂满晶莹的液体,分不清是汗、眼泪、还是淫水,卢卡丝猜想自己现在大概也是这副样子。
她又吻了西维尔,两人的爱液在口腔中混合,暖昧不清,不分你我。
平复了一会儿呼吸,卢卡丝开口:“这次,我们算是做爱了吗?”见西维尔没反应过来,她笑着补充:“你不是说过,只有‘打心里愿意’才算数吗?我刚才可是非常清醒:我知道你是谁,知道我在做什么,完全是出于内心的想和你做,你也是这样吗?”
西维尔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卢卡丝接着说下去:“那我们算是——两厢情愿喽。”她偏头看着窗外,黑夜要过去了,太阳马上要升起来了,在月亮完全消失之前,她抿唇:“虽然不知什么时候就得和你分开了,虽然这样说可能让我们分别的不太体面,可是,我想告诉你——”
“我喜欢你。”
半晌,没有得到回复,她转过头,床上空空如也,像从未有人躺过一样。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天亮了。
“我喜——”那略带着一丝沙哑的温柔嗓音戛然而止,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打碎的镜面一般,一寸寸裂开,分崩离析的碎片在空气中飘荡,她伸出手想接住一片浅金色的,却只是徒劳地看着那片碎片穿过她的手心,掉落在地,消失不见,空余一片死一般的白。
远方有个银灰色的光点慢慢飞来,她僵硬地抬起头——是系统啊,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系统空间”吧,她仍旧怅然地伫立在那,没为周围的景色感到一丝新奇。
她甚至连卢卡丝的话也没听完,自然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心头空落落的。木然地听着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它在恭喜自己任务成功呢……
系统像是完全不了解她的心情——或者说它根本不在乎吧,它展开一个蓝色的光屏,四个装着任务基本信息的方框出现在她眼前,其中一个已经被点亮,泛着暖黄色的光:“请宿主选择接下来的任务。”
她淡淡扫了一眼,如果不说的话,她还以为这是某个色情网站的主页呢——她随手点开一个,眉头皱起来……
经典的高岭之花堕落的故事:女主——仙界第一美人,实力强横天赋绝佳,座下弟子无数,性情冷淡,从来没人见她笑过,对周围人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似乎除了修炼什么也不关心。
故事要从她将走火入魔,一心只想玷污自己的大徒弟逐出师门开始,大徒弟和同样心怀不轨,但是擅长伪装的二徒弟一拍即合,趁她刚才渡完劫,丹田空虚的时机给她下药,囚禁凌辱,女主慢慢堕落,成为整个宗门的玩物——当然,后面其他势力也会分一杯羹。
总之,全文偏向的是群交,有很多路人和女主做爱的场面,不过戏份最多的,也就四个人,姑且称他们为男主吧——虽然他们做的事情像畜生一样:魔尊、大徒弟、二徒弟、宗主。
很经典的类型,经典到她都懒得去看男主们的名字,而是只记了女主的名字:焮英——
“这个字该怎么读?”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还好系统没有感情,更不会有鄙夷她文化水平不高的想法:“x,四声。”
她不太明白,但是好像里都喜欢拿一些生僻字来当主角的名字,所以也没多想,匆匆伸手选择了这个任务。
一圈圈彩色的光晕在她眼前闪过,她头晕目眩,手徒劳地在旁边摸索,希望有什么东西可以抓住,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沉闷的一声响动过后,她睁开眼,对上了一双眼睛。
乌黑的眼瞳里看不到一丝光,眼尾发红,一看就是刚刚哭过,挂着泪珠的睫毛鸦羽一般浓密,半点瑕疵也没有的白皙脸庞上,挂着星星点点的精液,有些落在那张蔷薇花瓣一样的嘴唇上,那人也没有去管,只是无声地注视着她。桌案上的香炉倒在地上,应该是刚刚那声动静的来源。
她一开始还以为,之前看到的关于仙界第一美人的描述,只是作者夸张的表现手法而已,哪能有人真的美到,人人都愿意称其为最美呢?可是她错了——她甚至在系统第三遍提醒她的时候才回过神来,查看自己的身份信息。
她穿成的是原文里几笔带过的炮灰女配,是焮英门下众多弟子之一。她没见过焮英几面,一直是由二师兄带着她,不幸的是,原主盲目地喜欢上了二师兄伪装出来的温良纯善外表。在某天,撞破了二师兄和师尊苟合。二师兄连解释也没一句,只是叫她帮被捆仙绳绑住的师尊清理一下,就匆匆离去。
不过,原主直接把焮英丢了出去,就在大殿里任人摆布,导致她被平日里对她毕恭毕敬的弟子们奸污,从而彻底堕落,变成了男主们所期望的样子——至于原主嘛,被二师兄以“为师尊报仇”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杀了,尸骨无存。
她看着身上青青紫紫,被绑得动弹不得的那人,唤了一声:“师尊……”剩下的话她还没想好怎么说,就见焮英板起脸,厉声喝道:“徐携希,出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焮英会知道原主叫什么,明明原文里都没有写出来。不过……这个人,似乎确实很冷淡啊,即使都已经这样被绑住,漏出一副狼狈相,也没见她露怯。思来想去,徐携希——姑且这么称呼她吧,还是往前走了几步:“师尊,我来帮你清理一下好吗?”
“用不着你管,别过来!”她还是那样冷冰冰的,却苦于被束缚着,动也动不了,不然,她可能就要直接把这不速之客推搡出去了。
“我没恶意的,你看,我手里什么也没有,我是来帮您的,师尊。”徐携希投降似的举起空空的两手,可是床上的人就是倔强地赶她走,她只能一边道歉,一边凑过去看她的状况。
两条无力的腿轻而易举地被她分开,两片被拍打的发红的阴唇软的不能再软,根本护不住中间的小洞,一点莹白的东西在红烂的花蕊间格外扎眼。
她轻叹一口气,按原文描述的来看,那是一个象牙雕成的,布满螺纹的尿道塞——就是那个二徒弟亲手制造出来的,他一贯喜欢使用稀奇古怪的道具,她抬头,那白皙的小腹果不其然有一个反常的凸起,伸手,捏住尿道塞的底端,一点点往外拔。
焮英的眼睛骤然瞪大,死死咬住嘴唇,还是不住地溢出痛苦的喘息声。
“抱歉,我知道这不好受,但不拔出来会涨坏的。”徐携希的动作变得更加缓慢,另一只手安抚性的拍拍她布满汗水的后背。嫣红的小口把那东西夹得格外紧,又不断流出液体将那尿道塞沁得湿滑,为了能弄出来,她用力得指尖发白,转着圈往外拔——
终于,那布满螺纹的淫邪之物被整个取出,小口一时合不拢,尿道括约肌似乎整个坏掉了,哗哗啦啦往外淌着黄白相间的液体——没错,她的膀胱里也被灌进去了不少精液,用水系法术将精液倒灌入膀胱的方法也亏得那个二师兄想的出来
再看焮英,已然是一副崩溃脸了,被药物沁润的敏感身体,光是这样就不知达到了几回高潮,随之带来的痛苦也让她浑身颤栗,猩红的舌尖吐出,挂在嘴角不断流着涎水。徐携希伸手,轻轻揉按她的小腹,不时向下压,直到确认她膀胱里全部排干净了才松开。
焮英神情恍惚地看着眼前人一点点地擦去她身上的污秽,又解开她身上的绳子,随后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了她一句:“师尊,你还好吗?”
“滚出去——”焮英伸出手重重地推了她一把,使用过度的嗓子发出破锣般喑哑的动静。后者毫无防备,被推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徐携希心里难受,她愣愣地盯着把自己推下来的那个人,难道焮英真就如此冷漠无情?徐携希甚至连一丝愧疚也没在她脸上发现,只听她说:“不用你来管,滚!”
“可是我想帮您啊……”
焮英深吸一口气,眸光冷冷:“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徐携希不知道除了离开,她还有什么办法,她踉踉跄跄站起身,作了个不太标准的揖:“弟子告退。”
焮英转过身,身后却骤然迎上一团柔软,她回头,一件灰蓝色的外袍披在她身上,而外袍的主人已经被她赶走了,她伸手抚摸着那袍子,热乎乎的,似乎还冒着傻气呢。
被那温暖的感觉所蛊惑,她坚硬的外壳哗啦一下垮塌下来,眼泪慢慢从玉雕一样的两腮滑下来。
实际上,她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并不是周围人认为的那样不近人情,她只是从来不善于表达罢了,她习惯把好的想法用坏的语言来表达出,譬如刚刚——她大可以直接按照心里的想法说:“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会惹上麻烦的。”
正因为如此不善表达,她才会沉默寡言,正因为如此沉默寡言,想和她交流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她就变得更不善表达了,这是个打不破的恶性循环。
除非有个人,能够对她好,教她什么是对的,什么话别人听了会开心,而且不在意她伤人的话语,这才有可能打破这个循环,可惜,没人想这么做,那些口口声声说爱惨了她的徒弟,只会因为她冷漠的态度一次次惩罚她罢了。
谁能来救救她呢?
徐携希回了自己房间,对着铜镜,照照背后摔出来的那块淤青,沉默不语,良久,用桌上的脂粉遮住了它。她心中宽慰着自己,毕竟是第一次和师尊接触,不被信任也正常吧……话说,师尊为什么知道她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