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他似乎感觉到过道里的声控灯亮了,接着是一串钥匙声。他嗅到了某种气息。某种湿乎乎的,木叶清香的味道。
二十岁初头的年纪,他爱过一个人,抱着自己隽永的深情,不留任何余地的扑了过去。那时候,他很自负,也很放肆。但如今的他已不是一簇火就能燃烧的少年了,那种为的是什么却不知道的热情早就在他身上消失了。
他坐在楼梯顶上的一级,脊背微微弯着,像是坐了很久。苏眠寻着酒气看到他,不能置信叫了一声:“陈慕?”
他呆了片刻,抬起左手揉了揉额头。
苏眠有些不解:“你喝酒?你怎么在这儿?公司出什么事了?”
他扶着另一侧的墙壁起身,但坐得久了,双腿有些麻。再加上喝了那么多酒,站起来颇有些费劲。苏眠怕他一个站不稳摔了,赶紧去扶,却被他挡了。他看了她一眼,却并不惊讶地说:“这是你家?我可能是认错地方了。”
他不想说,苏眠也不问,就回了句:“好。”
这一个“好”字里面带着多少冷淡和敷衍。那一瞬间陈慕觉得气血上涌,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困住了,不能动弹。他靠在墙上撑了一会儿,方才缓过来,声音沙哑的不像话:“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外面下着大雪,我送你回去。”这是逐客的话,陈慕冷笑一声朝电梯走过去。苏眠见他晃了一下,就下意识的去扶,陈慕冷冷道:“don\'ttoubme。”
苏眠伸出去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陈慕的母语是英文,但不经常说,除非是有工作需求和特殊对象,偶尔着急时也会蹦出一两个英文单词。极度生气时,才会口不择言。就像我们激动或紧张时,会飙家乡话一样。
苏眠并不知道这是陈慕生气的标志,但她感受到了陈慕的冷漠。只是苏眠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虽然经历一些事之后,她悟得人生无常,知道与人为善,也尽量温和,但骨子里还是孤高冷傲。苏眠觉得他这顿邪火莫名其妙。她没什么对不起他,她可不迁就他。她冷冷道:“不送。”
陈慕脚步一顿,进了电梯。
次日,一切如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陈慕对苏眠仍是素日里的态度,三分礼貌,三分尊重,四分亲切。无论什么样的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长了,就会固定下来一种模式。就像朋友之间,总有人操心的像个老妈子,也总有一个悠闲的没心没肺。苏眠和陈慕之间也有一种固定模式,这种模式就是无论两人私下关系如何,他们都不会把情绪带到公司。也就是说那怕两人的私人关系恶劣到了要拳脚相向的地步,在公司他们一样会相敬如宾。当然他们的私人关系是不可能恶劣到拳脚相向的地步的,顶多就是冷战罢了。
后来,苏眠在和刘桐的一次约会中,答应了做他女朋友。刘桐问为什么,苏眠就说她觉得他的温和很有力量,这种力量能够包容和对抗生活的琐碎,她想跟他学习一下这种能力,为此她愿意做他女朋友。刘桐就笑了说,原来你是为了跟我学习,才愿意做我女朋友。你并不是缺男朋友,而是缺老师。我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心思还要让你做我女朋友,那就太卑鄙了。或许是我们的缘分不够,不能让你因为喜欢我才愿意做我女朋友。也许以后你能遇到一个人,让你感觉你本来就是他女朋友,而不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愿意做他女朋友。刘桐说完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