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永远喜欢十八岁
“……1992年的春天，南巡讲话，像一声惊雷唤醒了神州大地。他说：“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这句话，让我们这些“个体户”热血沸腾。”
“……五年前，我揣着200块钱，在富田华强北摆地摊卖衬衫；今天，鹏城科技的产品已经卖到了京城、魔都。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本事，是改革开放的春风，给了我们民营经济破土而出的机会！”
“……有人说，国企和民企是“对手”，但我说，我们是骨肉兄弟！国企技术强、底子厚，像珠江上的万吨巨轮；民企机制活、转向快，像穿梭码头的小舢板。巨轮要远航，需要灵活调配；舢板要壮大，需要巨轮领航。”
“……我亲眼见过国企老师傅用一台“老凤凰”缝纫机，三天修好霓虹进口设备；也见过国营百货公司的同志，手把手教我们开发票、报关税。这份情，我们民营企业家永远记在心里！”
“……同志们，珠江潮涌，势不可挡。国企民企都是华夏的企业，工人农民都是改革开放的主人。让我们放下“姓社姓资”的争论，让我们……”
羊城市，府前路一号的大会议厅里。
魏子俊站在台上，照本宣科念着市府大秘王文德的作品。
该说不说，即使是魏子俊这种半文盲，他也觉得王文德这个发言稿写得非常有水平。
首先是语言很朴实，用了很多比喻。
魏子俊这种文化水平的，还有下面那些文化水平和他差不多的区、镇代表们，很容易都能听得懂。
同时还结合了许多羊城本地案例，又体现了市府急需的“破三铁”等时代议题。
这么短的时间内，为魏子俊量身打造出这么一份发言稿。
用魏子俊的家乡话来说。那就是“真够力”。
要不是知道王文德前途很大。
未来估计最少也是副市起。
放到外面的地级市上，甚至可能直接就是书记或者市长。
那魏子俊都想想办法，把这位拉到自己身边。给自己当个笔杆子、参谋、智囊什么的。
说真的，这方面的人才目前也是魏子俊最缺的。
背靠宗亲和潮汕同乡，他不缺敢打敢杀敢作为的属下。
就算是最谨慎，最讲究智谋的魏英鹏。
本质也是个逼急了拿刀子砍人的货。
要不然以前也不会跟着魏子俊当混混。
可以说因为出身问题。
导致魏子俊目前手下的人文化水平普遍很差，同时视野上也普遍很狭隘。
毕竟想要让一帮以前当混混，或者在乡下种地，了不起在乡下干点小生意的小年轻们。
现在就有做大事的视野和文化水平，似乎未免太为人所难了。
培养下一代又来不及。从外面招人进来，短时间内又担心忠诚问题。
难搞，真的是非常难搞。
以前魏子俊还没什么感觉，今天见识了王文德的水平后。
他是真感觉自己很差这种人才了。
“……最后，请允许我用《春天的故事》里的一句歌词结束发言：”
“天地间荡起滚滚春潮，征途上扬起浩浩风帆！”
“谢谢大家！”
魏子俊在台上照本宣科念完。
台下也是照本宣科的响起掌声。
大家都知道这是台面上的正常表现。
市府特别找的珠江台记者就在边上用各个角度拍摄着。
今晚大概率会上珠江台新闻。
甚至直接上省台。
这会儿出来找茬，那就是和整个市府的领导们过不去。
没谁会这么傻逼。
等魏子俊下来。
孔松德宣布让各位集体企业的管理者们推出来的代表。
还有工人代表、社会代表，以及各局代表轮流上台发言。
今日的正戏才算是真正开始。
刚开始还好好的，大家可能是有点拘谨，上去都拿着发言稿。
后面等真的谈到利益。
比如集体企业的管理者代表们。
他们想要市府让改制的脚迈得的再大一点。
甚至有人说，对一些常年亏损，效益特别不好的厂子。
就应该直接把它卖给那些优秀的有能力让工厂起死复生的强力社会人士。
市府亏点钱，也好过这些有几十年历史的厂过几年直接倒闭要好。
有工人代表出来说。如果这些厂子卖了，他们这些工人去哪儿？
跟着去社会人士接手的工厂，那不就是公营直接变成私营了嘛？
那他们还是国企工人吗？他们还是在给官府打工，给国家建设吗？
集体企业管理者的代表们直接说他们不管这个。
说你们既然是国企工人，那工人们就也是国家的工人。
国家的工人，当然是要官府来管了。
很直接，直接是要好处不要坏处。
气坏了工人代表，终于有人带头开骂，直接就是一句招牌粤语出口：“丟雷楼某！”
而这个时候，珠江台记者那边摄像机都放下了。
市长虽然是在上面，但并没有出声阻止。
一大票代表们，自然就在台下热情踊跃，互相向对方发表包括对方老母、老婆、老妹甚至老姑等全家女性的“祝福语”。
讲到急了，后面会场差点变成了“羊圈”。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到最后都快差点打起来的时候。
大家互喷的内容，已经变成：
“你话咩啊？！”
“我话咩啊！”
“你咩啊！”
“咩啊？”
跟羊叫似的……
而台上，眼见情况差不多了。
李梓柳对孔松德轻轻点头。
孔松德于是让工作人员们介入。
让喷得不亦乐乎的“羊圈”安静下来。
“……综上所述，大家的意见和诉求。市府已经看到也听到了。”
“所以接下来，就请李梓柳同志，讲一讲我们市府的看法和准备。”
先来上一波掌声。
掌声结束，李梓柳拿起发言稿，开始讲话。
开头和结尾自然还是那一套。
呼应了海里的改革精神，结合了春潮滚滚的珠江风貌。
能再水上千字。
但真正让下面的代表们在意，是中间的实质内容。
其中诸如引入竞争机制、员工持股、政企分开等等的旧曲重弹就不用提了。
真正让大家听懂了，然后在意的。
是市府关于在国企改制这件事上。
说是准备再开一个另外的听证会。
那个听证会和今天的听证会有关系。
内容是关于市府，准备成立一家直属控股的新公司。
再由这家新公司，重新收购一些市属、区属企业、工厂。
再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改制云云。
爆料很新，是在场除了市府最高几个领导外。
下面99.9%的人都不知道的。
因为在这之前，市府根本就没有透露过一丝一毫这样的想法。
以至于让一些早就准备好了“政商合作”。
连想要接手的“亏损企业”具体是哪几家都想好了的“有力人士”们。
顿时就有些措手不及了。
于是在这些人的暗示或者支持下。
李梓柳讲完话。
让台下的代表们重新提意见时。
就有人上来。
表示如果市府有钱搞这么家新公司。
那干嘛不直接打钱给下面的企业。
让这些工厂自己拯救自己。
直接自主自救，比上面再过一遍手续，再多一个婆婆管好多了吧？
而要是市府没钱，那再搞一个新公司就有钱了吗？
那不还是脱裤子放屁。
就算是市府有钱，真的搞这么家国企重新收购整合。
还搞出来了。
那能保证整合完毕后的工厂，能够产生效益不会倒闭吗？
也有工人代表，不知道是得了有力人士们的好处或者暗示。
还是真的为工人利益发言，也是上台来讲。
说这样还是不能解决工人们的属性问题。
李梓柳刚才的发言中。
说的内容里就有控资控股的公司属于国企，是国家持股和市府投资的。
但在下面各个子公司的经营上，则会充分采用尊重市场经济的管理。
一句话。
老板姓s，下面打工的工厂们可就不一定姓s了。
说白了其实还是利益。
站在市府的角度。
自然是希望下面的这些集体企业，最好还是归国家管。
不然不就白白亏了这么多年的投进去救命的钱吗？
而站在那些有力人士们，甚至是管理者代表们的角度。
他们自然是不希望出现这么个玩意儿的。
那是来和他们争夺他们早就已经看上、准备吞下的美味！
又是吵得不可开交。
李梓柳和孔松德交流几句，随后孔松德就当场宣布。
因为已经中午一点，所以暂时休会。
大家先去吃饭，吃完饭三点后，听证会再继续。
算是给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市府自己。
一点缓冲思考，还有做准备的时间。
暂时休会。
在工作人员安排下，一大帮人秩序井然的离开。
听了一上午“羊叫”和“丟雷楼某”的魏子俊这个潮汕人。
还有程志超这个魔都人。
也是带着程晴晴这个本地人出来。
魏子俊还好，大部分潮汕人都能听得懂粤语，甚至会说。
魏子俊就是会说会听的那种。
程晴晴本地人就不用讲了。
她讲普通话都很有粤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