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朱姿婕坐在后阳台的躺椅上,对着远方苍绿的森林发呆。最近阎烨炜忙着查凶手而忽略了她,加上永圻被抓走都快一个星期,悬着的心始终都安定不下来。

其实在这之前,她已写了几篇稿给出版社,是关于阎欣欣和永圻的故事,没有任何渲染,只照着事实陈述,一笔带过地为阎烨炜辟谣。老编很高兴这题材的棘手程度,倒是他也不太相信“阎王”真的会那么和善,毕竟“杀妻虐子”是一般人众所皆知的成见。

不过最后稿子全被阎烨炜给拦了回去,没了下文。他摆明了不希望把真相发散出去,只愿做个人人憎恶的伟大“阎王”老编在阎烨炜的威胁加命令下也看开了不再逼她交稿,她这一趟算是无功而返,白来了。

可见温大老板并没真正取得阎烨炜的认可,就胡乱凑了这桩蠢事,只能算她倒楣被温曜之耍了一顿吧!

至于廖振恒,没人知道他的去向,似乎存心从世界上消失一样,早就离开了“世风”她知道他是有预谋的避不见面吧!只是再怎么也没想到好友竟会在一夕之间背叛了自己,她和小恒在“世风”同生死共患难,感情不知累积了有多少,她仍无法相信他竟会做出这种事

不过,或许该感谢他的手下留情吧!她才能存活下来,但是他当时如果杀了她灭口,她想她会好过些,不必成为代罪羔羊,命丧黄泉对她来说还比较仁慈。

永圻对阎烨炜的重要性,她很清楚,也知道他一旦伤了心,可以杀人于无形,势必讨回那份创痛。

“砰!”用力的开门声,把她飘离的思绪震回,令她吓了一跳。一转头朱姿婕就看见阎烨炜眼中烧着杀人的愤怒冲着她来。

“怎么了?”

阎烨炜冷着脸,堆积的寒意相当刺人。“你戏演够了吗?你的演技可真好!连堂堂的‘阎王’也被你耍得团团转!”

“阎烨炜你你到底怎么了”

“你的敬业精神未免太好了,如果你不知情,最好去问问你的同党廖振恒,当然你也可以过河拆桥死不认账下去,说你一点都不认识廖振恒?”

他都知道了?朱姿婕怔忡地看着他。

“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相信你,还疯了似也同意带永圻出去玩,让你有机可趁绑走永圻,你还敢问我怎么了?”他冷漠的表情满是对她的怨怼,凌厉的目光鄙夷地瞪视她。

他真的恨她,应该一枪毙了她以消心头之恨才对,可是他竟然提不起枪来,这个认知叫他十分自厌,该死!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

不能让她死得这么简单,这是他暂时不杀她的理由,也是目前他唯一能接受自己对她宽容的绝佳借口。

“我根本不知道小恒会陷害我,这一切我比你震惊,最不能接受的应该是我,好朋友突然背叛自己,我才是那最恨的人,我没有”她支支吾吾想解释清楚。

他冷冷笑道:“你终于承认和廖振恒的关系了?!”

“如果我和小恒是同党,为什么我会笨得连自己也受了伤?请你公平一点好不好?我也是永圻的妈咪,我也爱他,不希望他出事,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他。”

“从头到尾都是由你一手主导,廖振恒被你招来是事实,你说服我带永圻出游也是事实,现在永圻生死未卜更是事实,这么多事实你能抹灭几个?亏永圻还那么爱你,你最好快祈祷永圻没事,否则你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不是我”她也是受害者啊!“你已经被恨意蒙蔽了,那我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算了,你早认定凶手是我,那还来问我做什么?”伤心、难过的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没有告诉你我认识小恒和袭击我的是小恒,是我的错。我是怕你会生气会怪我,就像现在这样误会我。既然一切的起因都是我,那就随便你怎么处置,我无意见,不过我要你知道,我爱永圻是你侮蔑不了的。”

“别说得那么好听!你不够资格当永圻的妈咪,你怎么还有那个脸说你爱他?这栋屋子是我用心守护的,我最挂心的全部在这里,没想到一夕之间全被你一手给毁了,想你好大的魅力,‘阎王’竟栽在你手上!”

朱姿婕将滚在眼角的泪硬生生挤回去。“如果我和小恒真是同党,我一定会畏罪潜逃,而不是留在这里接受你的怨恨和责难,至于永圻的失踪我不奢求你的谅解,我该负责任。”她深呼吸以平复受挫的情绪。

“你省省吧!你的话对我不再具有可信度”

门铃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口角冲突。

阎烨炜高昂着不屑,离开她的房间,踱回书房,朱姿婕则默默叹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心下楼去开门。

“朱小姐,有你的包裹哦!请签收一下。”笑容可掬的守卫保镖将检查过没有危险的小纸盒递给她。

“这是什么?”还有一个大木箱,她狐疑地端详着。

送走守卫员,把门关上后,她缓缓拆开较小的包裹,发现那是一卷录影带,她好奇地把它放出来看。

一看到电视萤幕上出现的画面时,她不可遏止的放声尖叫,凄厉得令人发寒。听到叫声后,阎烨炜一惊,匆匆奔下楼,然而浮现在他眼前的影像却使他浑身都僵住了,似瞬间有人把他的心狠狠抽离,在他还来不及有所知觉就早已痛得麻木。他下意识握紧拳头,紧到指节都泛白了,巨大的忿怒在他体内窜烧,他一眨也不眨地瞪着电视机。

萤幕上是永圻被关进一个大铁笼中,手脚被锁链锁住,他双手手腕上被划了几刀,红色血液一点一滴地往外流。而旁边有一大群灰色肥老鼠围绕在他身旁,不断啃咬他的大腿,他吓得缩成一团,拼命想甩开老鼠的纠缠,又哭又叫,脸色逐渐苍白,地上积聚的血水也愈来愈多

“永圻”

他终于明白了,是“god”决意毁了他。

丧亲之痛,你也得尝尝!

萤幕上出现一行字是“god”给他的留言。

阎烨炜痛心地拿起烟灰缸砸向电视,让画面从此消失。他转身望向朱姿婕,不料却瞥见另一个长方形大木箱,有个不好的念头闪过,他略微了然地疯狂撬开木箱,什么都好就是不要

真的是永圻!丙真是他的永圻!他瘫坐在地上,瞅着木箱中整齐干净且梳妆料理好的永圻,躺在布置精美的花丛里,不再会说话、不再会笑、不再能睁开眼睛,只是静静地像沉睡了一样,安详的睡容令人怜惜。

“god”送回永圻,连带附送回永圻的棺材,他失神地抱出永圻,呆了似地抚过永圻冷僵的颊,搂紧永圻已冰凉的身躯

这不是真的!不他不相信

他的“天使”不会抛弃他的,他的“天使”不会

“永圻永圻怎么了?”朱姿婕张目结舌地想过去探探永圻,却被阎烨炜早一步用力推开了,不让她碰触永圻。

阎烨炜恶狠狠地怒视她,眼神凶恶如一只负伤的野兽正预备反击,他咬牙切齿咆哮。“别碰他!别想用你的脏手碰他!”他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又骂道:“是你!是你!是你把永圻害死的,是你”几天前,他对她的特别,和似有若无的疼惜,全在得知她的背叛和永圻的死讯时,毁得一滴不剩,说不出哪样的打击对他来得大些,只是此时他又经历了一次失心的痛苦,那是自从欣欣死后,他发誓再也不要再承受的!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她泣不成声地辩解着。一句句的解释却再也挽不了阎烨炜的谅解,挽不回他之前的温情。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我要遇见你?自从你来了之后,把我的生活全搅乱了,我是‘阎王’啊!你却让我恢复得像阎烨炜,叫我失去残忍和威凛,你分明是在害我!而我竟还傻傻地任你摆布,你这可怕的女人,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说啊!”阎烨炜直直把她逼向墙角,永圻的死已全然夺去他的心神和理智,他突然勒住她脖子。“把永圻赔给我!永圻死了,你凭什么活着!”

朱姿婕忍不住咳嗽,呼吸困难使她脸色渐渐苍白,她没有呼救没有挣扎,只是痛心地闭上眼,任眼眶边打转的泪水顺势而下。带着赎罪的心理,她放弃求生,任他更用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直到脑中因缺氧而昏昏沉沉

冰凉的液体一滴、两滴滴落在他的手臂上,他的手仿佛有自我意识般似被某种东西烫到迅速缩离。在瞥见朱姿婕颈上青紫的指印,阎烨炜猛然惊醒,她瑟缩委屈的模样竟令他有想纳她入怀的冲动,她是那么的无助,清澈的眸中诉说她的清白无辜,但一想起永圻,他又硬起心肠。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我怕我会杀了你”朱姿婕绝望地奔出房子,直到跑离“海居”一段距离,才跪坐在地上,任泪水泉涌而下。

没想到真的是“god”!没想到陈霄那样残忍!

这样的人值得信任吗?而她竟然还爱上了这样邪恶的人。不行!她不能再沉沦了,她要把他从心中摒除,不能再任心随他起伏,他是她的敌人哪!

“黄芙,你心情不好?”她突如其来的冷漠令陈霄摸不着门路。

“我讨厌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ok,我不烦你。可是我需要一个理由。”

黄芙近似鄙夷地说:“我没必要解释什么,也懒得再说,请你马上出去!”她旋过身不想看他的脸。

“你恨我?为什么?”他感受到她不同以往的敌意。

“我们不可能和平相处,我不可能会接受你的。”

陈霄拉过她的手臂,却被她突然使出的短刀伤了手。

“别碰我!”她将刀刃抵住他心口。“出去!”

陈霄竟笑了,伸出手握住刀锋,往自己胸口移动,黄芙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终于挣扎地甩开刀子。

“求求你放过我吧!”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低声求饶。

“不放!”陈霄揽她入怀,他只想致阎烨炜于死地,却不打算把罪迁到黄芙身上,他是在乎她的。

黄芙推开他的拥抱。“不要把你的深情用在我身上,不值得的!我不要别浪费你的温柔对我,我永远都不会接受的,永、远、都、不、会不能”

她头也不回地慌张#x8dd1#x5f00,留下陈霄愕然伫立。

“女儿,你终于醒了!差点把你妈咪我给吓死了!”

朱姿婕浑浑噩噩地苏醒,才睁开眼就看见方珍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忧心忡忡地摸摸她额头、听听她心跳。

“怎么,你的工作完成了吗?才几个月没见到,你就瘦了一圈,告诉妈,是谁敢把我的女儿折磨成这样,就算不要他的命,也要把他打个半死才行!”审视她的容颜,方珍又计划着。“我看我得去炖只鸡给你补补才行,还有买碗猪脚面线给你去去霉气。”

在身心俱碎的情况下,母亲的关怀令朱姿婕好窝心。“妈咪”她无力地唤道。好多话想跟母亲讲,好想母亲能安慰她受伤的心。

阎烨炜对她的恨重重地伤了她,虽然如此,她仍是好想他、好爱他,可是她间接害死他的儿子,他能原谅她吗?想必是不可能了吧!永远都不可能了

脖子上的瘀痕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恨她

“你要好好休息,恢复成以前那个爱笑爱玩的姿婕,那才是我的宝贝女儿哦!”方珍从柜子上拿来一封信。“今天有一封你的挂号,好像是你公司寄来的。”

朱姿婕接下信缓缓地拆开,纸上的印刷字又让她溢出了泪水。

那是一封开除通知,能有办法左右上司令她丢了工作的人,除了阎烨炜之外,她想不出第二人选。

她突然掉下眼泪,使得方珍手忙脚乱地又安慰起来。“女儿,你怎么了?别哭,别哭,有事好商量嘛!”

女儿心情郁闷已是奇迹,现在竟又哭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记得女儿已经十几年没哭过了。

“妈咪”朱姿婕咬着唇想忍住决堤的泪水。

“乖孩子,是不是受了委屈?说出来吧!妈永远站在你这边。说!是哪个混蛋欺负我的宝贝女儿,我一定去砍死他,没关系,妈疼你,妈去替你讨回公道。”

枕在方珍怀里,她的心情好似稍稍安定,找到了依靠,便开始把爱上阎烨炜的点点滴滴告诉方珍。

“妈咪喜欢一个人好辛苦对不对”

“傻丫头!”方珍轻拍她的背,疼爱地说。“爱有伤心也有开心的时候,这都是一种成长啊!爱不会只有一种颜色,不会只有悲哀的,要能坚守到最后,才能得到幸福。”

“可是我害了他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认识他”相信他和永圻会一直快乐的生活下去才对。

方珍轻拭去朱姿婕脸上的泪水。“既然爱了,你是真心的,就不是错,记得你爸爸的事吗?其实你爸丢下我们二十多年来,我没有恨过他,更没有埋怨过他,因为我爱他,所以我过了二十多年快乐的日子。”

“我原谅了他同时也使自己保有平静的心情,别人或许认为我很笨,明明看错了人,却还不肯向现实低头,其实他们错了,我到现在都爱着你爸,恨只会抹煞这份爱,而且我也不会过得快乐。

“你爸有权选择他想走的路,只能说我的爱留不住他,即使今后他不陪我走,我一个人也能活下去,我不觉得我错了。”

“妈咪”方珍的话仿佛一股暖流滑进心中。

“你要快点恢复,我女儿很坚强勇敢的,不会这么没志气的三两下就被打倒,什么东西刺伤你,你就把它的刺给拔掉,别逃避!那解决不了问题的,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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