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从前我只对这话一笑置之,可是如今看来可真真是有大智慧!简直是一语道破天机。
至于为何这么说……
我刚从寝殿出来,想活动一下睡得疲软的筋骨,结果没走两步,就迎面撞上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祝容筝容貌清丽,面若好女。如今模样身量还没长开,身高和我差不多,往远处一站便是活脱脱的伊人。
只是走近看,他那阴沉的神色能把方才产生的旖旎之情尽数扫掉,他还总爱穿的一身黑,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我按着狂跳的心脏,不自觉的后退两步,悄悄地把身体往小仆身后挪动,希望祝容筝别看见我。
小仆瞅了瞅我,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祝容筝,悄悄凑到我耳边说:“祝师兄今早就过来了,你瞧,就倚着那颗榕树,什么话也不说,也不知是不是要来找二师兄你。”
我心下一沉,这下坏了,绝对是冲我来的。
我想装作无事发生地挪回殿中,就当我从未出来过,可一道视线却紧紧地落在我身上,让我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想拔腿就跑。
“师兄。”
祝容筝冷冷的开口,我像是被人抓住要害,一时间竟不敢再动。
我默默叹气,果然这劫是没法躲掉啊。
眼看着祝容筝马上要走到我面前,我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赶紧开口道:“停!你不准再过来了。”
祝容筝闻言果然停下来前进的脚步,他站在离我三步之遥的地方,眼神却没有移动分毫,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让小仆退下,现在院子里只剩下我与祝容筝二人,我咽了咽口水,看着祝容筝一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的脸,双腿竟有些发软。
祝容筝盯着我,一张口便是一道送命题:“师兄,为什么躲着我?”
这让我怎么回答,我有些头疼,还有点头晕。
“师兄,怎么不说话了?”
他咄咄逼人,我唯唯诺诺,这就像是我无奈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不免让我羞愧难当。
按理祝容筝如今刚入仙门,修为浅浅,就算前世的事情让我后怕不已,我也犯不着这么惧怕他,思来想去,倒让我捡起了几分自信,挺直了腰板:
“不见就不见,需要什么理由吗?”
祝容筝笑了笑,阴测测的,让我后颈一凉,有点后悔刚刚不该这么嚣张。
我还没反应过来,祝容筝就凑到我面前,语气赞赏:
“师兄,这种态度就对了,我还以为你怕了我,你怎么会怕呢?”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我的心从谷底跌倒更深的谷底,琢磨着祝容筝究竟是吃错什么药了。
上一世与祝容筝初见,虽然他对我没有多少敬重,但表面功夫也是做足了的,至少在仙门里,他不曾用过这样的语气对我。
这幅模样,是到他羽翼丰满,我被他俘虏在魔域时才窥见几次。
又一个大胆的猜想在我心头酝酿,只是这次我宁愿它是错误的。我想了想,还是要先扯开话题为妙:
“师弟说笑了,我近几日身体不太舒服,站久了头晕,坐久了眼花,一直都在寝殿休息,何来躲着你的说法?“
祝容筝听了,却一把拎着我的衣领,好笑地挑眉道:“既然不适,那请师兄和我一同进殿,也不好让师兄在日头下晒伤了。”
我被他拎小鸡崽似的拎回了寝殿,大门一关,殿内一切似乎都与世隔绝了。
我心中的警铃大响,祝容筝的葫芦里卖的肯定不是好药……
我命休矣!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被人按在墙上。
祝容筝进屋之后,马上把我的双手反剪,用身体抵着我的背,把我压在门上,让我不得动弹。
我试图扭动身体,挣脱他的束缚。不过祝容筝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出奇的大,我动了半天也不见他松手一点。
虽然不知道祝容筝发的什么病,但还是得先稳住他的情绪:“师弟,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如此的扣起我呢?”
祝容筝沉默不语,室内只有我和他的呼吸声在相互纠缠,我大感不妙。
“……乌华,你没有其他话要和我说?”
我顿时捏了两把汗,心想上一世被人一剑穿心的人是我,我都还没闹呢,祝容筝就先闹了,语气还委屈的要死。
“那你想听什么,”我有点无奈地说,“师弟,我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有什么话就挑明了吧。”
祝容筝似乎在思考,手下的力度松了些许,我立马抓住机会,把身子一扭,终于能看见祝容筝的模样。
初入仙门的时候祝容筝年纪还小,约莫十几岁吧。如今他眼眶红红的,要哭不哭的样子,脸蛋嫩的能掐出水,倒让我起了些心疼的感觉。
算了,和小孩计较什么。我摸了摸他的脸,安抚道:“师兄只当你做了噩梦,以前的事便当烟消云散吧。”
我好心劝慰,却没想这崽子狼心狗肺,不知哪句话戳中了他的神经,让他冷冷笑道:
“师兄心胸开阔,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说罢他手上使劲,把我一步步的推去床上,差点害我趔趄一番,心中那点心疼劲儿算是消失殆尽了。
我瞪了祝容筝一眼,然而他不为所动,只好搬出师父来压他:“师弟这举动乃大不敬,我要是去师父那儿告状,你可是会被责罚的。”
祝容筝挑眉,脸色依旧阴沉。他话锋一转,话语一下挑破了我与他之间那隐约的薄纱,直接把重生之事翻到台面上讲:
“师兄大可一试,从前你总爱做此事,可有几次是成功的?”
祝容筝不过和我见过一次面,哪有什么从前可言。想来只有前尘往事,才值得他大费周章的过来寻我,又发了疯似的把我按在这里。
自己造的孽还是得还啊。祝容筝直直的看着我,表情还是愤怒的,于是我正了正神色:“师弟,从前的事都是我不好。”
祝容筝的神色有些松动,可眼底依旧有愤怨之色,似乎不会轻易放过我。我只好再向他动之以情,向他卖惨:
“你打我骂我,我都甘之如饴,只是以前你已经把我杀了一回,师兄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这次别突然对我一剑穿心了,很疼的。”
我约莫着对他摆了副真切可怜的表情,祝容筝脸色有一瞬变得不自然,却马上把眉头紧皱,追问道:
“你说我上一世把你一剑杀死?怎么会?”
祝容筝大约是有点激动,质问声音不受控制的大了起来。我被吓一跳,赶紧伸手堵住他的嘴,示意他冷静些:
“师弟,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何苦骗你?何况现在你把我压制在这,任你鱼肉,没必要再欺瞒你啊。”
我见祝容筝满脸不可置信,暗暗觉得奇怪,这人明明把我杀了,怎么不愿承认?莫非真是吃错药,失忆了?
“……你有什么证据?”
祝容筝似乎在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良久才对我说了这一句话。还没等我回答,他却突然把手伸向我的衣襟里,好像要扯开我的衣服。
“哎哎!干什么呢!”
我被这鲁莽的动作吓到,立马开口试图制止他的行为。然而怪我近日懒得整理衣冠,这袍子一扯就开,整个上身都露了出来。
祝容筝紧绷着脸,细细观察我的每一寸肌肤。我见他神色凝重,不似要对我的身体做些什么,就放下刚要施法将他轰出去的手,由着他去了。
冰凉的指尖在我身上游走,我被冷得不禁发抖,忍不住催促道:“看完了没有,这身体有什么好看的。”
祝容筝意味不明的扫了我一眼,冷哼一声,继续在我身上探索着。
直到摸到某处,我被突如其来的灼烧感刺痛了一下,祝容筝的手慢慢收回,往下看去,从前被祝容筝一剑穿心的伤口,竟然开了一朵淡红色的梅花印。
“这是什么?”我惊奇的问道,猛地坐起身来,差点把跪在我身上的祝容筝推下床去。
祝容筝看了我一眼,坐在了我的身边,有些不快地说:“我的记忆里并没有杀死你的场景,方才担心你编谎言骗我,才仔细检查一番。”
“我有一把武器,一击毙命时会在对方身上留下印记,这印记烙入魂魄,只需要我用灵力探查一番,它就会浮现在身体之上。”
祝容筝仔细解释,态度明显缓和许多,倒让我松了口气,我想趁此机会让祝容筝抛下往日恩仇,好让我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师弟,既然都证明了你已杀我报仇,那往日之事是不是能……”
“师兄想的挺美。“
祝容筝才放松的脸色瞬间又冷了起来:“就因为我的身世,你以前屡屡作践我,死了倒是比活着解脱。”
祝容筝虽然神色认真,语调却不如以前阴沉强硬,也不会叫人害怕。倒让我觉得他话里有话,像是憋了什么大招等着我。
我顿时揣揣不安地挪动了下身体,祝容筝一把拉着我的手腕,压低声音说道:“过几天的夜晚,我会来找你,不许拒绝。”
祝容筝扔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便离去了,留下我一人百思不得其解,细细琢磨着他的话。
我提心吊胆地过了几日,时时想起祝容筝那莫名其妙的话,连江时心送来的甜品吃着都不香了,害他郁闷了几天。
祝容筝指定没安好心,那些话仿佛一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随时要掉下来,这两日我遇到祝容筝都是低头走过,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今天小仆休沐,晚上没人帮我打点一切,偏偏今日师父抓我去修炼,累的我精疲力尽,我懒得自己打水,只好去后山的灵泉,洗掉满身的灰尘。
灵泉僻静,是休生养息的好地方,也能抚平我一身的焦虑,顺带巩固我的灵力。
我心情愉悦,脱了个干净,用脚尖试了试水温,便急匆匆地下去享受泉水的滋润。
仙门本有规定,弟子泡灵泉都要穿上亵衣,还有时间限制。一是免得肉身不净污了泉水,二是灵泉的灵气过盛,待得久会伤及弟子经脉。
我已是金丹修士,早就辟谷,又随心所欲惯了,不喜欢湿衣黏在身上的感觉,自前世起就没穿过衣服进泉水。
泉水包裹着我全身,丝丝灵气透入我身体,被经脉尽数吸收,我顿时神清气爽,几乎把烦心事抛到脑后。
儿时我在水边长大,最爱玩水。灵泉冬暖夏凉,泡了好一会也不觉得闷热,于是我把半张脸埋进水边,咕嘟咕嘟地玩起泡泡,给自己找点乐子。
“师兄好兴致,看样子是忘了和我的约定?”
似笑非笑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吓得我连呛了几口水,脸一下憋红了。
“谁在那?”
我转过身,一身黑衣的祝容筝站在我面前,手里还勾着我的衣服,悠悠开口道:“师兄,你可曾听说过牛郎织女的故事。”
“我从前觉得偷仙女衣服的行为太过轻浮,实在不可取。”
祝容筝半跪在泉边的石头上,垂眼看着水里的我,眼眸含笑:“可如今我却想学学他了。”
“你!”我脸颊发烫,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来反驳他。祝容筝笑而不语,不急不慢地摆弄手里的衣裳,就等着我开口说话。
“……这成何体统。”
我想了半天,顾忌着祝容筝那阴晴不定的性子,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话中挑了个最温和的说法,希望不会惹他生气,一走了之。
灵泉在夜晚只会在边上点起几盏灯,只用来稍稍照明,祝容筝的五官被烛光模糊了轮廓,显得柔和了许多。
我看着他突然放下了我的衣服,正高兴着他要放我一马,然后下一秒我就高兴不起来,因为祝容筝也开始脱掉他的衣服,和我的衣裳层层交叠。
我正想离他远些,一只手伸过来紧握着我的胳膊,把我从水中央拉到他的身边。
“我早说过夜晚要来找你,躲什么?”
祝容筝看着我挣扎的样子,皱着眉头问道。
他自己倒谨守规矩,穿着亵衣下来,只是进水之后那布料便紧紧贴在身上,肉色的肌肤半漏不漏,和不穿也没两样了。
“这……不是我不等你,只是今天情况特殊,我只能来这里了。”
我心不在焉的回答,因为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不把视线放在祝容筝身上,和企图挣脱开他几乎要把我搂着怀里的姿势。
祝容筝把手从我的手臂那往下挪,我感觉他马上要碰到我的腰,甚至有往下摸的迹象,我只能赶紧制止:“师弟,你这是干什么?”
“师兄不肯看我,我只能这样做了。”祝容筝的发梢微湿,眼眸也染上水汽,做出了哀怨的表情。
秋水盈盈,大概如此了。
我试图无视掉他的眼神攻击,若无其事地推开他:“师弟,你少看点话本,前几日师父都训斥你,让你少看闲书了。”
祝容筝见这招没用,立马翻脸,又回到了之前冷冷的表情,直接以力气取胜。我浑身赤裸的被他圈进怀里,他的手如愿的搭在我的后腰上,让我别再乱动。
“好了,你别动了,我是来找师兄帮忙的。”
我放弃了挣扎,祝容筝倒是体贴地换了姿势,让我能坐在他的腿上,我没敢往他腿上贴,只是虚虚的挨着,不太能碰到他的身体。
祝容筝的要求不许我拒绝,那只能答应了:“师弟说吧,我能帮的一定帮。”
祝容筝面不改色地说:“今日是月圆之夜,我需要找人双修,师兄能帮我这个忙吗。”
“……你说什么?”
我真怀疑我的耳朵坏掉了,难怪祝容筝今晚心情这么好,甚至还能和我讲些轻佻话,竟然存的是这种心思。
“子时一刻,你自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