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遭,精元冲击关窍之下,崇灏竟然感觉自己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宇宙法则的悟道之感瞬间即逝,顾不得许多,他立刻盘膝而坐,进入一片玄妙的心境感悟中。
万事万物惟在我心,到我无心地步,复有何物可以扰我?悟入此境,心无挂碍。世间万象,触目皆空。心中若无一念,万事万物皆归虚无,悟入空洞之境,无往而不可也。
回归他体内的精血重新与丹田内的灵珠结合,化作精纯的灵气在经脉中反复浸润,将经脉持续拓宽、凝实,流转散开化作氤氲真气浮于丹田之上,又往上蒸腾,散布于识海的虚空澄澈之地。
七七四十九个周天之后,功法运转渐至尾声,灵气化归先天彻底吸收,崇灏也从悟道中被拉回了现实。
他果断服下一粒丹药,硬生生止住了体内突破境界之势,维持住那层薄薄的屏障。
刑狱并不安全,他必须尽快出去!
他站起身,感受到自己四肢经脉里充盈的灵力,惊诧地发现自己现在居然能自由地使用灵力了。
这里的空间法则失效了?
指尖轻轻一晃,洞冥草燃烧点亮了四周的空间。
崇灏一阵欣喜。
找到阵眼,他就可以出去了!
他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双眸一片赤金色,黑暗而空旷的空间在他的眼里彻底发生了变化。
一束又一束光从地面拔地而起,一层白色光圈在内,一层暗色光圈在外,成了诡异的阴阳双层阵法互相联结,并对向运转,变换无穷,无数幻象湮灭又重新生成,并且不停地围绕在崇灏周身。
似乎是在寻找时机侵蚀他。
然而此时他灵台清明,全身都被清心咒的符文护得严严实实,幻象稍一触碰就消散得干干净净。
更重要的是,崇灏发现在之前少年消失的地方,阵法出现了一个缺口,不能得到充足的灵力补充,幻象无法凝实成任何有攻击性的怪物。
烛阴骨鞭化成一道青光狠狠扫在了那缺口处,阵法的光芒随之黯然下去,光晕一圈圈涟漪般骤然散开,然后像是撞到了什么似的,发出巨大的闷响,回弹回来的力量直接砸到了崇灏身上。
速度太快,根本不容崇灏调整过来,那股恐怖的力量直接打碎了他身上的防护罩,将他像个破袋子似的狠狠砸在了地上!
眼前天旋地转,崇灏全身一震,鲜血水似的从嘴里喷洒出来。
滴落在了布满灰尘的地板上。
崇灏不可置信地摸了几把地板上的石缝,一抬眼,果然又看见了执法堂那道满是金色铆钉的漆黑大门。
他出来了!
他咧嘴想笑,就真的笑了起来,口腔里的鲜血也随之顺着嘴角落下来,让他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已。
“啧啧,竟然没死?”溟沧的声音在他的灵识里响起的同时,他就被移动法阵送到了落鸿峰的高塔之上。
高塔能俯瞰整个落鸿峰,也能让溟沧监控每个刑狱的运行,每一个从刑狱里活着出来的弟子都会被送到了这里让他审判,或赦免或继续用刑。
溟沧从打坐的蒲团上站起来,像看稀奇似的绕着崇灏走了几步,从房间里一排排写着数字的格子里取出一枚记忆紫晶。
闭眼摩挲了一把,便了然于胸。
崇灏此时也缓和过来,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走向溟沧,“我可以回去了吗?”
他刚靠近溟沧,就被一阵紫色劲气震开,灵识里想起溟沧轻蔑地怒斥,“脏东西,不配待在我落鸿峰!”
他毫无防备的身体直接被撞飞出去,一路推到了房间外,又撞碎了护塔栏杆,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下万米高塔慌忙撑起护体灵力时,一阵和煦的灵流将他托举起来,一只手将他的腰带拎着重新落回了塔台。
“沈师弟,接人来的倒是快。”溟沧走出来,阴沉着脸视线来回在崇灏和沈霂间徘徊。
沈霂看都没看溟沧一眼,扯着崇灏就欲离开,“走吧。”
“等等,沈师弟难道不想知道这脏东西是怎么从刑狱里逃出来的?”
溟沧的掌中拿着那块记忆紫晶。
崇灏眼皮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溟沧祭出紫晶,念诵法诀,虚空中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水幕,水幕中出现了另一个崇灏,他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先是被一个面目模糊阴魂攻击,又被一团螭吻模样的雾气蛊惑,献出心头血,狼狈地化解这些危机后,最终的画面是他骑在一个黑衣少年身上主动摆胯,裸露着双臀上下吞吐少年的性器,英俊的脸上露出酣畅淋漓的沉浸表情,手里还捏着自己的欲根来回撸动。
那是崇灏在刑狱里和少年“沈霂”交媾的场景。
前面的都是快速闪过的画面,偏偏在这里溟沧故意用正常速度放出来。
那火辣的场面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在几个人面前,让崇灏脸上青白交加,全身从脚底僵硬到了指尖。
糟糕!
场景中的崇灏皱眉呜咽了一声,他身下的少年清醒过来抬起了脸庞,那张跟沈霂极其相似的脸也显露在了水幕里。
崇灏脸上火辣一片,尴尬地想自戳双目。
“那是什么东西?”沈霂清澈的嗓音仍然听不出情绪,他指了场景中的少年问道。
溟沧冷哼一声,讽刺道,“你这黑蛟真有本事,居然能用精血诱惑住这刑狱空间的元灵,看来床上功夫属实了得,恐怕也是沈师弟日日调教,夜夜笙歌的成果?”
元灵?
崇灏心中一动,终于明白那少年消失后身上过于充裕的灵力来自哪里。
九劫剑铮然出窍,半空中剑气直指虚空中的水幕,水幕寸寸皲裂,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立刻消失了,记忆紫晶碎成了齑粉,随风飘散。
“你……”溟沧脸色一变,讽刺道,“沈师弟是心虚了?”
“溟沧师兄多虑了,刑狱的元灵有损,溟沧师兄要负监管不力之责,我这么做也算是方便你脱责,此事就不要追究了。”沈霂双眸异色闪动,“至于崇灏,他在外游历多年,会些保命的旁门手段也实属平常,我自会带回去管教,溟沧师兄就不要妄加揣测了。”
九劫剑此时坠在虚空中蓄势待发,蓝色的光芒盈盈闪烁,将沈霂的脸庞映衬得冷冽非常。
溟沧知道自己不是沈霂对手,将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只得吃下暗亏,黑着脸拂袖道,“既如此,我落鸿峰便不留你们了,掌门那边,我自会随书上报。”
“告辞。”
沈霂带着崇灏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边。
一道灵气打在洞府禁制上,转眼二人就回到了通云峰静虚殿。
沈霂就紧紧箍住崇灏的肩膀,将满腹心思的男人直接压到了石壁上,抬手扯开他的衣襟,一道剑伤从锁骨斜着划拉到了腹腔,翻卷肿胀的皮肉透着紫色的剑气,不仅如此,还有另一股完全不相融的灰色精元在他体内的经脉里乱窜,让崇灏失去了运功自我疗愈的时机。
因为沈霂的动作,起初创口细平的剑伤,剑气再次翻涌,伤势又加深了几分。
“溟沧那个老东西,居然一点都不留手,这是他的本命灵器七星剑造成的伤势,以你的修为,是逼不出剑气的,处理不当反而会伤及脏腑!”沈霂指尖凝出和煦的水系精气,一点点打入崇灏的伤口处,水系精气在他体内快速游走,一寸寸替他检查伤势,柔软而强势的包裹着入侵的紫色剑气缓缓推出体外。
身体涌起了水系精气疗愈特有的舒适和轻松之感,也驱赶了崇灏心中烦闷,他脸色缓和过来,“有劳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沈霂才完全将他体内的剑气逼出。
胸腹之间可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剩下了一道淡淡的红痕,崇灏正要合上衣服,沈霂突然开口道,“等等。”
崇灏不明所以,而沈霂却在他身上重新打入一道寒冷的剑气,只不过这道九劫剑的剑气被水系精气包裹,沿着他的经脉在体内迅速游走,指追那灰色的精元攻击。
“这东西不除,定然是个隐患。”沈霂说道,又加注了力道,手掌也完全摁住崇灏的胸口一再碾压。
崇灏立刻就难受起来了,那灰色精元显然不愿乖乖消失,遁入他脏腑丹田,蛰伏了起来,他立刻感觉浑身如针刺,痛入心腑,全身都跟着轻颤起来。
高大的身体摇摇欲坠。
”再坚持一下,”沈霂解释道,“这是刑狱空间的本源气息化成的,你不能将之炼化,以后修炼之途会贻害无穷。”
九劫剑的剑气寒冷无比,很快崇灏全身都结了一层浅浅的冰晶,那狡猾无比的灰色精气逃逸得极快,数次都还没被剑气碰到,便又钻到了别处。
崇灏低着头表情痛苦,用力捏着沈霂的手腕,才勉强站住。
但他一言不发,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说。
主宠契印让他知道沈霂这么做没有恶意。
“啧……别白费力气了。”一把带调侃的沙哑声音从虚空中出现,随后一团灰色的雾气凝聚在了二人头顶。
渐渐化成一只螭龙的龙首,而原本应该是龙躯的地方却空荡荡的。
“螭吻……”
“他体内的是好东西啊,居然有一丝空间之力,而且这玩意儿跟他的气海纠缠如此深切,不知是怎么吸收进去的,就算是霂霂你,也不能轻易将之剥离。”螭吻的两根胡须随着他说话而抖动,一双泛白的眼珠子没有瞳孔仍然在不停转动。
“那该怎么办?”沈霂闻言立刻撤了手掌。
螭吻用实际行动替代了话语回答,一道红光打入崇灏额间,瞬间无数字符涌入崇灏识海。
竟是一部完整的功法。
《太虚空梦》,玄阶功法,数百年前他还是一个散修的时候,有幸在一场拍卖会上见过残卷,而仅仅只是那本残卷就拍出了数千灵石的天价。
这本功法的妙处在于,可以将不同属性的精元像订衣服扣子似的嵌入进自己的修炼体系,完全利用起来,甚至创造出独门绝技。
完整的拓本他更是没有听说过,而如今,居然这么简单就被他所拥有……
说做就做,他顾不上感激,立刻修炼起《太虚空梦》,从失控到他逐渐能感受到那灰色精元的踪迹,再到他能将里面的空间之力融入自身精元,最后成功封入识海深处。
他气息收敛,却已是精疲力竭,心脏因为兴奋而狂跳不知。
他算是明白了这部功法的逆天之处。
这功法学起来非常简单,又与其他功法毫不冲突,品阶还能随着修炼者修为增加而提升,任意驱使不同属性的精元为己所用,短时间就能将侵入体力的破坏力量化于无形。
他睁开眼睛,螭吻残魂已经消失了,沈霂又扣住了他的手腕,默默检查了一次,“已经无碍。”
崇灏心情有些复杂,古兽螭吻、玄阶功法、仙器灵宝……他做梦都得不到的东西,无数人争破头都抢不到的东西,沈霂都能轻易拥有。
他不得不承认,他嫉妒。
刑狱空间里化出的东西,不仅是他心中所怖、还有嫉妒、阴暗的欲望等等……
沈霂将一个雕刻藤花的精致木匣递给他,“服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崇灏打开一看,红光氤氲,浓郁的药香扑鼻。
九阶魔猿的内丹炼化的灵药。
对了,他嫉妒沈霂的,还有这逆天的资源……
崇灏机械地服下灵药,刚运化完药力,在沈霂的示意下,跟在他身后飞离了通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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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绝剑宗,文道峰。
文道峰,以文悟剑意,在九绝剑宗十脉之中并不惹眼,弟子也不多,所得资源也很一般,首座肖逸衡修为停滞在元婴后期数百年,没有寸进,也就越发没有存在感了。
殿堂里,四壁都挂着字画,隐隐透着流光,但此时宽敞的殿内雾气缭绕遮挡了上面的字迹,一座大鼎放在中间正在蒸腾释放充满坎水精华的雾气,周围光线黯淡,形成了一片死气沉沉的空间。
肖逸衡从一片红色的珠帘后走了出来,而珠帘后面隐隐约约还有一个人影。
“肖师兄为何短短时间就出关了,你的伤这么快已经痊愈了?”沈霂收到传讯就赶来了,直言疑惑道。
“沈师弟,咳咳……”肖逸衡气质文弱,羽冠上青丝夹着白发,面容看起来还是青年模样,他掩嘴咳了一阵,手帕里就留下了黑色的血迹,上面缠绕着丝丝魔气,“上次掌门审崇灏,我本应出现为你作证,只是我伤势过重,实在没办法,希望你见谅。”
“不,说起来你的伤我也有责任,若不是我托你去拍卖会帮我买阴阳化劫丹,你也不会被秦修淮所伤,秦修淮身死道消,此情已了,你不用在意。”说罢,他示意崇灏,奉上三粒上品太清丹,“此丹能助你驱除魔气,清净灵台。”
上品太清丹虽然难得,肖逸衡却并没有伸手去接,“沈师弟,我有一事相求。”
沈霂道,“但说无妨。”
这就是答应他了,肖逸衡只接过一粒太清丹,转身撩起那片水珊瑚制成的红色珠帘,只见一位满头白发的女子躺在万载蜃珧制成的蚌床内,形容枯槁。
“这是我的道侣季桢桢,她寿元将尽,还迟迟不能凝丹化婴,这万载蜃珧和外面的坎水精元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我需要上品水凝丹。”
水凝丹是一种可以帮助水系灵根的修士冲击元婴期的丹药。
“水凝丹需要修为高深的丹师使用赤焱灵火炼制,所需药材极其稀有且有毒,对丹师要求极高,一分火候都不容有失,稍不注意就会被毒气反噬。”
沈霂的眉越拧越深,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没错,当今世上只有天衍宗宗主闻东弦有赤焱灵火和足够的修为炼制此丹。”
“宗门素来是跟孤芳谷合作,数百年来求取丹药、疗愈弟子都在孤芳谷,就连桢桢亦是孤芳谷的弟子,而整个修真界都知道天衍宗和孤芳谷水火不容。”
“我肩负宗门每年供丹之事,如果我拿着大笔灵石出面去天衍宗,必然得罪孤芳谷,等同于为宗门埋下祸患,掌门知道后绝不会放过我!”
沈霂沉吟道,“你想让我替你去?”
“不如让我去。”崇灏上前一步,站了出来,冷静地说道,“主人正在瓶颈期,需要闭关炼化阴阳化劫丹,若是伪装身份被人识破也难以自圆其说,我以散修身份去同天衍宗交易,最适合不过!”
“我也正有此意!”肖逸衡附和道,“听闻天衍宗也时常与万妖生息阁里的妖修做生意,崇灏修为不低,我们不方便做的,他以妖修身份反倒容易。”
他们说得不无道理,此时,沈霂有点后悔当初请肖逸衡帮忙了。
这人情还起来还真是麻烦。
然而他长年闭关修炼,不理会宗门俗务,肖逸衡是他宗门里唯二熟悉的友人。
还有一个,就是他的师兄掌门陆立了。
肖逸衡深情地望着蚌床上的女子,将她的手放入怀里,“桢桢和我结为道侣数百年,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愿意拼尽全力救她……若崇灏替我办成此事,沈师弟日后有任何嘱托,肖逸衡都绝不推辞!”
沈霂稍作考虑就同意了这个提议,左右他也没损失,没有拒绝的道理。
应下此事后,肖逸衡立下了心魔誓,以示诚意,然后将一个储物袋郑重地交给了崇灏。
里面是数十种珍贵的材料和数百万灵石的报酬。
回到通云峰,崇灏便要准备动身了。
“我们虽然答应了肖逸衡,但也不是必须办成,凡事量力而为,半年期一到,你就要按时回来复命。”沈霂一边嘱咐崇灏,一边递给他一面刻满铭文的腰牌,注入了一抹神识进去,“遇到事关生死的危险,捏碎此物,会出现我的法相傀儡,救你一命。”
“多谢。”崇灏对于沈霂总是塞给他各种珍稀灵宝见怪不怪了,反正好物不怕多,全都照单全收。
三日后,便是崇灏出发之时。
他直接从自己洞府里绕过大殿走向通云峰入口,还没踏出去九绝剑宗,额头开始发晕,兽宠契印在他的识海里翻涌起了强烈的不适感。
啧,沈霂为何还没闭关?
吐槽归吐槽,出发之前还得去见“主人”一面。
他折回了静虚殿。
沈霂正在闭眼打坐,蓝色的灵力光柱照射在他雪白的道袍上,仿佛一尊端坐的神像。
不容亵渎,不染尘埃。
崇灏的识海里响起了沈霂的命令,“龙灵躁动,需双修慰抚。”
“是。”
崇灏暗道前些日子才小心翼翼地做了全套,沈霂识海里的小白龙分明安稳极了,怎么突然又躁动了?
但他也不敢多语多舌,心里骂了无数遍,还是老老实实朝沈霂走了过去。
沈霂在宽敞的灵玉座上盘腿而坐,纹丝不动,并没有要配合崇灏的意思。
识海里再次响起了沈霂的声音,“你在刑狱空间里跟那元灵是怎么做的?照着再做一次。”
崇灏闻言差点打了个趔趄,不知道沈霂唱得是哪一出。
踌躇了一下,才缓缓地跪在了座下台阶上,伸手去解沈霂道袍上的腰带,拉扯了一番,手掌才缓缓探入其中,垂目钻心逗弄起掌中的肉块,指尖轻柔地抚弄那份量十足的东西,心想自己真是天赋异禀居然能把这玩意儿吞下去。
手中粉白的肉物勃勃翘了起来,滑如美玉,烫如火棍,逐渐露出了狰狞硕大的本来面目。
但沈霂还是一动不动,不说睁开双眼了,连放在膝盖上的指尖都没抖一下。
仿佛那根立起来的非人玩意儿跟他毫无关系。
崇灏又开始发怵了,思虑再三,他决定先帮沈霂口一次,以免自己被折腾得太惨。
他一只脚褪下了亵裤,裸足俯身将头颅埋在沈霂的腿间,小心翼翼地扶住那沉甸甸的肉柱,犹豫了一下,才张开嘴困难地含住了伞状的巨大龟头。
上下颚打开到了极限,脸颊挤变了形,才勉勉强强完全吞下。
舌头绕着茎身舔舐,还要小心不能碰到牙齿,嘴里被塞得满胀,他还是不得不努力埋头往喉头深处吮纳。
为了少受点罪,他伸出另一只手朝后,手指摸索着挤入臀缝,插进自己干涩的肉洞里扩张,缓慢捅插着。
健壮的半裸身躯双膝分开跪在俊美青年的腿间吞吐性器,低伏腰背的同时又高高撅起双臀。
几根指节粗大的手指不停地插入狭窄的肉洞,直到发出淫靡的水声,蠕动的肠肉不停收缩,脚尖随着身体往前送,叫嚣着着渴望被更粗的东西填满。
沈霂冰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血色,黛青双眉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但还是跟崇灏放浪形骸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随着崇灏口腔加大吸吮的力度,沈霂的性器也跳动得更加厉害,见时机差不多了,崇灏果断起身,直接大大咧咧地岔开双腿坐在了沈霂身上,故意恶劣地将手上的湿润沾染上了他的衣袂。
礼义廉耻是人类才有东西,不是他这只蛟在意的。
沈霂长长的睫毛如蝶颤般动了动,鼻翼的呼吸陡然加重。
崇灏抬起臀部对着沈霂直挺挺的肉刃蹭了几下,湿淋淋的肉物碰触几下又滑开,试了几次感觉到圆滑的头部被逐渐嵌入体内,他立刻用力沉了沉腰!
“唔嗯……”他仰头拉伸颈部,喉头不停滚动,青筋冒了出来。
太深了,太粗了……
五脏六腑都被那根东西挤得移了位,娇嫩的内壁像被烧火棍在鞭笞烙烫,不等身体适应,他咬牙念诵起双修法诀,双股战战地收缩臀肌,上上下下摆动起了胯部。
“啊啊啊……啊嗯……”敏感处被无情碾压的快感逐渐从尾椎骨顺着脊髓往上窜,崇灏浑身战栗起来,麦色的肌肤染上了一层水色。
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刺痒难难耐,他用力夹紧臀部,等肉刃插到合适的地方又抬臀挤压出去。
“还不够。”沈霂的声音又浮现在他的神识里。
崇灏舔了舔裂开的嘴唇,眯着双眼闪烁着金棕色,正好,他身上也有些痒……
于是他将沈霂的双手扣住,直接抬到他的胸口,覆在了两块健硕的胸肌上……
筋肉粗糙的麦色手掌反扣住白皙的玉手压在自己胸膛上,引导对方大力揉搓起来,确切的说,更像是他借用沈霂的手揉自己的胸。
崇灏就这样一边控制大腿肌肉用臀部反向撞击沈霂胯下,抬臀下压,将肉杵吞吐不停,换着角度压榨,一边按着沈霂的双掌挤揉胸膛。
厚实而柔韧的肉块很有弹性,不管怎么挤都能迅速恢复形状,弹软的乳头被压在两人的指缝间,硬硬地凸了起来,在沈霂的掌心里被来回摩擦。
“唔嗯……啊哈……”没过多久,崇灏就爽得大脑空白,将沈霂的道袍射得洇湿了一大片。
识海里,枯树上的幼龙明显是清醒的,黑蛟将它团起来时,龙珠和蛟珠在他们头上环绕,交换气息化成了阴阳太极图,图里隐隐约约播放着其他画面。
幼龙睁大蓝色的圆眼睛盯着画面里高大的男子张腿骑在白衣白发的青年身上,屁股里塞着一根儿臂粗的肉物,扭摆躯体……不知为何,顿觉羞涩,便将自己用力往蛟躯里缩了缩。
事后,崇灏精疲力尽地将静虚殿用法力打扫干净,暗自决定休息一日再出发,毕竟他现在站着都有些费劲。
于是,他也没有注意到,沈霂睁开异色双瞳,竟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儿呆,仿佛被什么完全不明白的事情砸懵了神。
他正准备迈腿,一道白色的身影瞬间就挡在了他面前。
“你……”
沈霂的手指扣住崇灏的脖颈,摩挲着透着血管的肌肤,“还有一事你需要牢记,我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碰,你若是脏了,我就帮你洗髓换皮,那滋味想必你也不喜。”
“……”
沥川以南数百里,峄夕山谷绵延,峄水从山脉深处发源向东流入,所到之处,草木丰盛,灵气充盈,数百栋红色的拱耳楼塔按照八卦五行的阵列围绕峄水修建,袅袅轻烟混着药香从塔顶飘逸出来。
远远看去,峄夕谷如同仙境一般。
这里便是天衍宗。
传闻天衍宗开山祖师闻泽有英招神兽的血统,天生亲近灵植灵兽,于丹道一途天赋卓绝,飞升上界之后,他的后人继续执掌天衍宗,逐渐成了修真界数一数二的丹道宗门。
“你要见宗主?”天衍宗黑金级别的交易堂里,一名耄耋老者数着碧云台上的巨额灵石眯着眼打量对方。
整个修真界都知道,在天衍宗,并不是有钱就能交易的。
数千年来,天衍宗丹修以炼丹证道,进境很快,但往往修为高深,战力不高,宗门便以珍贵的高阶丹药换取能人异士的保护,也跟很多大宗门私下里有互盟关系。
而普通找上门的散修来求取丹药,天衍宗是不会接待的。
尤其是,南禹大陆灵气稀薄之后的数百年,丹师每次出炉成丹量骤减,正常渠道都早已供不应求。
除非,求丹者能上碧云台。
天衍宗为小宗门、修真世家的高手、散修、妖界能人异士等提供了一视同仁的机会,当日卯时一刻山门前,天衍宗交易堂为求丹者搭起擂台开赛,一人一次上台机会,坚持到当日酉时一刻的人获胜,最后便能登上碧云台验明身份,给足灵石后方能求取一次丹药。
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因此每日上门来打擂的人络绎不绝,这位耄耋老者便是专门守在这里当裁判以及维秩序的长老,他貌不惊人,实际修为却深不可测。
活了数千年,大概是寿元将尽,才愿意半隐在天衍宗做个闲职长老。
酉时一刻最后几个瞬息,一位面具青年才飞上擂台,强横的森寒剑意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一扫,就将最后一位守擂之人荡翻到了台下,吐血不止。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当初这最后一位守擂人足足在上面打败了数十位竞争者,舞着一对银月弯刀傲世群雄,竟然这么轻易功亏一篑?
已知这位守擂人最低也是金丹后期的修为,那么,这位一招制敌的青年,修为又在哪个境界?
而且他一身素衣负手而立,气度不凡,脸上的银色面具精致小巧,难不成是哪个大宗门的高阶弟子,专程来玩的?
当他得胜之后,登上碧云台,取下腰间储物袋,“哐当当”倒出了足足半人高的灵石,才开口要求见宗主,看热闹的人就更加笃定,这位身份不一般了。
老者捋着胡子,淡定得很,指了指碧云上的验魂石,“请这位公子验明身份,老朽自会为你传讯掌门。”
话一出,下面又是一阵惊呼,何许人也,竟然真能让这长老传讯。
莫说碧云台这种不起眼的部门,就是每年拍卖会、大宗门交易会、各种庆典,闻东弦都没出现几次,几乎都在闭门炼丹。
青年走到验魂石前。
“请把手掌放上去。”
验魂石发出莹莹青光,这是为了防止有不轨之徒冒着他人身份或者夺舍的邪道来天衍宗找茬而设置的灵宝,传闻这是用万年龟灵炼化,下通黄泉,上问天道,能识破三界六道任何伪装。
青年面具下的嘴角勾出一道弧线,并不伸手,袖袍一甩,迅速在验魂石上轻轻一点,只见魂石突然青光大盛,上面浮现出一行小字,“奇门剑宗——秦修淮。”
下面突然有个早就败北的中年大汉恍然大悟道,“是秦宗主!我认得,他每隔数十年就要来一次碧云台!”
“奇门剑宗,没听过……”
“是九绝剑宗的附属门派,姓秦,莫不是跟岭南秦氏也有关系!”
“秦氏!是在南域东岭根基颇深的大世家……”
“难怪这人实力这么高。”
“这么说,他跟天衍宗宗主也有私交?”
……
奇门剑宗作为九绝剑宗的下辖的小宗门,在修真界如过江之卿,数不胜数,实在不起眼,没有资格跟天衍宗交易。
因此秦修淮就算跟宗主闻东弦有些私交,每每次来求药也要通过碧云台。
来得次数多了,也有人认得他。
这位天衍宗长老和长期来此打擂的人便是如此。
通过验魂石又当着大伙儿的面财大气粗地展示了大笔灵石,“秦修淮”已经出尽了风头,这便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矜持贵气的俊脸。
不卑不亢地对着老者微微颔首,老者手臂轻抬,整个碧云台发出白色的光晕将二人笼罩,阵文启动,他们消失在了传送阵里。
秦修淮,也就是崇灏,站在整个天衍宗最恢宏、灵气最充裕的炼丹塔楼下,榣木巨大的华盖遮住他头顶上的盛阳,微风拂面,一片不知何处而来的叶子落入了他的茶碗里。
他浑然不知,眼眸映入了一道碧色的身影,那人缓缓从塔楼的玄梯上走了下来,“芷容,找我何事?”
闻东弦。
一听到这声音,崇灏周身血液都冲上了脑袋
,胸口便如利刃贯穿,不可抑制地翻涌起滔天的怨恨和血气。
六百年过去了。
闻东弦还是俊美的青年模样,面容柔和周正,一双碧波似的眼眸似乎总是泛着涟漪,左眼眼角下有一颗小痣,眉眼稍弯就让他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芷容,是秦修淮的字。
只有一瞬间的失神,伪装成秦修淮模样的崇灏很快重新进入了角色,他挺直背脊,朗声道,“自然是有事相求。”
三分任性,三分自矜,三分强势。
拿捏得刚刚好。
闻东弦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一抬手突然靠得离崇灏极近。
他比秦修淮高半个头,跟崇灏倒是差不多高,此时比久远的回忆里更具压迫感,让崇灏很不适应。
崇灏放在身侧的手本能地握住了剑柄,满身肌肉紧绷,眼眸却毫无波动,只见闻东弦只是抢走了他手里的茶碗,微笑道,“茶水都脏了,别喝了,上楼去品尝我酿的新酒。”
杀人的时候用了搜魂术,崇灏拥有秦修淮所有记忆,所以当他发现这两个人私交甚笃后,费了一番功夫,直接伪装成秦修淮的模样。
只不过他的时间有限,奇门剑宗灭门的原因特殊,整件事九劫剑宗暂时按下不表。
所以秦修淮的死讯还没有传回秦氏本家,也还没有传到其他人耳中。
他必须在这之前,诓骗闻东弦替他炼制成水凝丹!
酒过半巡,崇灏将一张丹方拍在了桌上,装作不胜酒力,“我要上品水凝丹。”
“为何?你是元婴修为,又是火灵根,要这水凝丹有什么用?”闻东弦温和地问道。
“我收了个徒弟叫秦懿,在金丹后期止步不前,我寻思让他去参加仙盟明年的大比,磨练心性,再送他水凝丹突破境界。”
“想不到芷容竟这么宝贝徒弟,这倒是让我陌生了。”闻东弦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等他突破后,我就要回秦氏见老祖,奇门剑宗也能顺利给他接手。”崇灏继续说道,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南禹大陆灵气枯竭,唯有岭南宝镜山灵脉不知何故依然源源不断,几千年前秦氏修建的豢灵园原本是给自家弟子锻炼杀妖兽寻灵宝的地方,现在依然养着高阶奇珍异植、珍稀妖兽无数,近几百年已成为各大丹宗、炼器堂灵材灵宝的重要来源。
得益于此,岭南秦氏也越来越发展壮大。
崇灏这么说,是清楚闻东弦这么多年待秦修淮不错,是有意扶持他未来当上秦氏家主,或将家族资源对他倾斜一二。
这种心思,秦修淮自己也清楚。
所以,天衍宗他一直是想来就来,闻东弦也从不会将他拒之门外。
“水凝丹对你来说不难炼制,若是你觉得报酬不够,我还可以追加!”崇灏接着道。
闻东弦不置可否,再次伸手夺了崇灏的杯子,满上,手指一点赤焱灵火将瓷杯底部温了温再递回给崇灏,“这酒温度刚刚好。”
不知闻东弦为何迟迟不答应,崇灏心中烦躁起来。
闻东弦的酿酒手艺比之当年精进了不少,桂花的香味浓郁,灵气逼人,用火温过之后,糯香鲜甜,就连丹田都暖了起来。
此时天色已晚,两人已经聊了不少,把最近修真界的奇闻轶事都盘点了一番,氛围逐渐热络起来。
崇灏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匣子,“聊了这么久,差点忘了这个,是我专程去黑市买的。”
那盒子长三尺左右,才一掌宽,闻东弦眼眸里的碧色更浓了,嘴角也勾了起来。
天衍宗虽然对外招收弟子,但核心门人大都跟闻家血脉相通,越是接近本家,越是天赋异禀,眼眸接近纯碧色,单灵根修为提升快,也更容易得证大道。
咔哒一声打开玉匣,里面躺着一把流光溢彩的纸扇。
闻东弦拿起纸扇,打开细细欣赏,摩挲上面的银色磨砂粉末,那是上好的玳瑁磨成的粉,制成的山水画面层次分明,精致而耐看,叹道,“芷容有心了。”
闻东弦看了半晌,“这扇面像是才制成不久,画面风格也不是我熟悉的画师,不知芷容是从哪里淘到的宝贝?”
“偶然所获。”崇灏道,“想着你或许喜欢,所以顺便带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心里已经绷不住心疼了。
这是他来之前花了好几天亲自炼制的,原本想着或许闻东弦答应得痛快,他就无须拿出来……
他兀自心疼的时候,房间里的灯一下子全灭了,一阵带着闻东弦身上特有的蘼芜香风侵入了崇灏鼻端,脖子上沉重感袭来,软滑的触感碰到了他的耳侧,一略而过。
因为太过懵逼,崇灏一时找不到自己的角色,做不出合理反应,好在闻东弦立刻放开了他,好整以暇露出歉意的笑容,“抱歉,我之前炼丹的时候可能有点灵力透支,芷容不会介意吧?”
“咳,自然。”崇灏心不在焉地说。
同时拼命在记忆力搜索,他不记得闻东弦跟秦修淮有什么暧昧关系。
闻东弦一直想方设法讨好秦修淮,从几百年前他们初识就如此。
但秦修淮是秦氏核心弟子,眼高于顶,慕强凌弱,根本不屑于跟闻东弦这种只会炼丹的天衍宗旁系弟子来往。
所以,他们之间看似熟悉,其实只有利益关系。
当然,这是崇灏从秦修淮的视角得出的结论,也不排除闻东弦隐藏爱慕心思的可能。
前尘往事从记忆里翻涌出来,崇灏胸口憋闷,黑沉沉的眸子盯着闻东弦好一阵才强迫自己转移到了他手里的扇子上。
“这上面竟还有迷谷树的花,能照明,佩之还能指路,不受阵法迷惑,实属难得。”
闻东弦手中的扇子发出莹莹流光,略一扇动,更是浮光溢彩,上面的山水画更像是活了一般。
微光中,他的脸颊上半明半暗,眼眸深处透着复杂的喜爱。
“水凝丹。”崇灏再次提醒道。
闻东弦将扇子仔细合好,扭动房间里一只仙鹤石雕,机扩声音一响,一扇暗门徐徐打开,里面的空间很宽敞,穹顶极高,似乎通向塔顶。
闻东弦将一丝灵力注入房间禁制,只见原本空荡荡的房间里四壁突然密密麻麻全是木格子。
每一个小格子里都放置着一把精致的纸扇,扇面都画着漂亮的墨画,有山水、街道、房屋、灵物……各不相同。
数千把扇子在穹顶射入的微光下散发着五彩流光,灵气逼人,如同天上的星辰,令人叹为观止。
这么多折扇,要收集多久才能把这些格子放满?
崇灏看得入了迷。
闻东弦从一手从虚空里抓出一把合上的扇子,对崇灏道,“用合上的这把扇子在壁上找到对应的扇面,这把合上的扇子不能碰,只能观察扇骨,这段时间我会在上面的炼丹房为你炼制水凝丹,我们比一比,是你解谜快,还是我出丹更快!”
说罢,他将合扇封入一个透明的琉璃盏,放在台面上,自己飞身几步上了穹顶的丹房,布下来几道禁制。
“你认为我七天时间都找不到正确的扇面?”崇灏仰头高声问道。
“芷容不要话说太满,这局不一定是你赢。”闻东弦摇了摇头,“你就在此处等待,若是乏了,可饮灵酒歇息,七日后,水凝丹我自会奉上!”
崇灏心里打起了鼓。
难道他露馅了?闻东弦在试探他吗?
记忆中,这个小游戏秦修淮偶尔心情好也会配合,只不过从未有如此多的扇面需要辨别。
他往往赢得很容易,这更像是闻东弦为了哄他开心而故意为之的。
需知秦修淮这个人自矜高傲,有时候求丹没有足够的灵石也不好直言相欠,闻东弦便会顺势找借口给他打折。
而崇灏本体是蛟,生于黑水之中,他的视力其实不好,有了修为以后,大多数时间都是直接用神识来“看”周围的事物。
修为越高,神识覆盖的区域越广。
但现在,面对这一屋子的扇子,他却有些束手无策了。
神识很难辨别那些几乎没有区别的扇面画。
此时,闻东弦已经祭起了炉鼎,赤焱灵火从他的指尖燃起来,直接打到了鼎的周围,他控制好灵火,便开始一样一样依照顺序将材料放入鼎中。
巨鼎缓缓燃烧,他闭着双目,盘腿浮在鼎旁。
这个时候,是不能被打扰的。
所以即便崇灏能看到对方炼制的过程,他们二人也隔了数重结界,处在完全不能交流的状态。
崇灏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记下折扇合上时每个褶皱处的特征,然后开始辨别对应那些密密麻麻的扇面画。
太慢了……
一面又一面扇子依次辨认,有的需要他来回对比很多次才能确定。
崇灏头昏脑胀,很快就没了耐心。
他从来就不喜欢这种附庸风雅的精致玩物。
于是,无聊之余,他开始观察者这间巨大的密室,发现墙上除了放置扇子的木格还有其他家具移动的痕迹,不仅如此,不同的方位上,还有一些带着机关的铜马。
不知道是不是有特殊的禁制,这些机关他一个都动不了。
桌上放着一罐酒瓮,想来是闻东弦酿的酒。
回想起方才那酒的醇厚清冽,本该闭目打坐等着闻东弦出关的崇灏,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手贱拿起来,打开了瓶子上的符箓。
酒液入喉,他全身都放松下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酿造的,不但香味浓烈,而且灵气充沛,他一口接着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崇灏也没别的爱好,单是对美酒没什么抵抗力,想来,他当初对闻东弦产生好感,很大一部分也是初识常一同喝酒。
这酒越喝越上头,而且好似根本倒不完似的,他断断续续喝了十几个时辰,竟然还没有见底。
头晕晕乎乎的有些撑不住了,本想着睡上一觉,但与生俱来的警惕还是让他强行给自己塞了一颗丹药提神。
他坐下来打坐,一坐就是数日,经脉里灵力充裕,丹田凝聚,黑色的杂质从皮肤毛孔中被排了出来,整个人通体舒畅,如在云端。
等他似有所感,再次睁开眼,已经过去了七天,天空中突然响起了巨大的雷声,轰鸣不已,转瞬乌云压在塔楼上空,几道闪电砸了下来。
丹成了!
穹顶上的结界层层化开,一袭青衣的闻东弦飞身下来,手里捧着三粒圆润晶莹的丹药,水气缠绕,灵气扑鼻。
“崇灏,久等了。”
崇灏伸手接住了闻东弦递来的丹药,笑容一下就僵硬住了,“你说什么?”
“崇灏,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最受不得酒香引诱。”闻东弦笑了笑,笑容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崇灏心脏猛烈跳动,脸色沉下来,后退了半步,悄然握住了腰侧的剑柄。
一道白色弧光直直地劈向了闻东弦,只见他岿然不动,周身升起一道水凝似的罡气护身。
他负手从半空中徐徐下来,将地上再次断裂的应芷剑碎片拿在了手中,“芷容死了?你是怎么瞒过验魂石的?”
崇灏浑身泛起一层层灵力涟漪,恢复了本来面貌,烛阴骨鞭泛着冷冽的青光,一袭黑衣显得面容阴沉狠戾,嗤笑道,“怎么,心疼了?”
崇灏看似冷静,其实背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虽然闻东弦修为可能不如他,但这是天衍宗,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唤来数十位护宗高手对付他,他能不能活着出去还真不好说!
“心疼什么?剑还是芷容?”闻东弦反问道,嘴角笑意不减,碧色的眼眸深处看见故人也没有任何波动,玉白的长指抚摸这应芷剑粗糙的修复痕迹,上面甚至还有暗褐色的血迹,想来这就是崇灏能瞒过验魂石的原因,“你以为是什么?”
崇灏当然回答不出来,他现在完全摸不清闻东弦的心思,以前不知道结果被坑惨困在妖潭下数百年,现在更是不想去揣摩一丝半点。
水凝丹到手了,既然闻东弦已经识破他的伪装,他便只能与之慢慢周旋再寻找脱身机会。
“应芷剑本就是我铸造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秦修淮是九绝剑宗的叛徒,我不过是早早送他一程,你若是想报仇,冤有头债有主,我倒是可以引你去趟九绝剑宗。”崇灏半真半假地胡诌道,神识却在探查这塔楼的结界,暗自算计着逃跑路径。
“你孤身而来,就不怕我杀了你?”闻东弦俊容上没有丝毫愠怒,手上也没有任何法器,微微压下的眼眸深处的暗色,“崇灏,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发现你的?”
“哦,是怎么……”崇灏话未说完,一鞭子狠而准地扫向了塔楼结界最弱的地方。
青色弧光猛然撞碎了第二层楼的琉璃窗,碎裂的晶体四处飞溅,饱含灵力的绞杀,直接破坏了塔楼第一层结界,借力使力,崇灏飞身一脚蹬上窗棱,指尖神行符燃烧起来,身形随之快速往西南方向遁去。
才刚飞出几百米远,胸口突然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似乎有无形的风筝线将他猛然拽了回去,他直接砸回了地面,吐出一大口鲜血在地上。
他抬头满眼恨意地瞪着缓步走到他面前的闻东弦。
对方蹲了下来,手中化出一根金色的绳索,自动捆缚在他身上,挽起一尘不染的宽敞道袍,直接拽住了绳头,将他就地一路拖行回了自己的行殿。
不知道那绳子是什么法器,竟然让崇灏所有的灵力如入泥潭,一分力气也使不出,而且那绳子的气息竟然还有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塔楼外面,来来回回的天衍宗弟子看见自家宗主拖着一个人,像是习以为常似的,罩着面形色匆匆,碰到他也只是轻声问候一声便直接离去。
崇灏重新被拽回到了那满是扇面的密室。
闻东弦在暗色的墙壁上轻轻一点,暗门徐徐关上,金色的禁制一重又一重被激活,将这个地方变成一处足以完全禁锢元婴修士的牢笼。
崇灏心里焦急,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闻东弦彻底将他关了起来!
他修炼前期利用寒水淬体多年,一般的法器根本无法伤他分毫,被拖行了数百米,除了背后的衣衫有些破损之外,并无伤口。
缚他的绳索已经缩小幻化成了枷锁,仅仅扣住他的双腕,他知道自己跑不了,干脆一屁股躺平坐在了地上,一腿盘着,一腿单膝翘起来,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这么多年了,堂堂天衍宗宗主,不会还惦记我蛟龙之身这点炼丹材料吧?”
“提醒你一句,我现在是九绝剑宗通云峰首座的契约灵……蛟,这次便是替宗门办事,若是我死了残了,你也无法善了。”
“九绝剑宗?沈霂?”闻东弦喃喃道,“是他解除了妖潭封印,把你放出来的?”
沈霂区区三百年岁辰就已是出窍期修为,在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战力之可怖,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几百年都孤身一人,没弟子,没道侣,亦没灵宠,为何要费心费力地救你一个妖修?那妖潭封印是几个宗门长老合力布下的,即使强如沈霂,要解开恐怕也并不容易吧?”闻东弦蹲下来,碧色的眸子深邃中夹杂着探究,支起他宽硬的下颌问道,“崇灏啊……你对他到底有什么用?”
崇灏自然不会说实话,“他平日闭关修炼自然需要外出替他办事的,我不过是身份更加方便而已,九绝剑宗的宗主座下也有凤凰,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又转而道,“你若是不信,九绝剑宗通云峰的腰牌在我身上,你一看便知。”
闻东弦深知崇灏诡计多端,没有什么实话,为了确认就伸手去取崇灏所说的腰牌,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腰牌灰黑一片并无特殊,他便试着用灵力激活,谁知当腰牌发出光芒后,崇灏突然伸手去抢夺,他的手被禁锢无法施力,就一脚踢到了脚下,灌注力气要踏碎那块木牌!
闻东弦也反应极快,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崇灏想阴他,那木牌指不定会激活什么法咒。
他扬手立刻施展法诀,一层水系灵力击向崇灏的脚下。
啪嚓!他晚了一步,木牌还是碎裂了!
几乎是顷刻之间,一道白色的身影裹挟着强横无比的剑意向闻东弦袭来!
闻东弦猛然后退,护体罡气如同软缎般破开,没有一丝阻挡作用,九劫剑恐怖的四重剑意形成的白光暴涨数十米,直接斩杀了下去!
地面灰尘漫天,崇灏站了起来,心想元婴期修为的丹师应该不可能抗过这一击。
这是临走前沈霂给他的保命利器。
灰尘散开,崇灏走了过去,闻东弦所在的地方只有无数青色的道袍碎片,尸体更是碎得几乎成了齑粉,什么都没留下。
他蹲下来,确认似的胡乱摸着地上的残痕,满身满心都是报完仇的畅快得意,忍不住低低笑了几声,笑声里又透着一丝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