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了……四千六百多天。”
“我们想回去。”
李闻的声音从压抑着万般情绪的不稳,到轻描淡写的平静:“你想救你的同伴,我想送我的兄弟回家。别跟我说对错,也别跟我说道理。”
李闻手中的斩头刀一横:“用生死来分对错。我这辈子,只认这么一个规矩。”
他赤红的眼睛凶悍地瞪视着李迩,声音沙哑得像匍匐在亚当脚边蛊惑的毒蛇:“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儿子。”
“你不是从小就不乐意走我的老路,想当个跟我同归于尽的英雄吗?”
“怎么现在大了,反而不敢了?”
“想想我犯了多少罪……想想你有多恨我。当英雄就是得手上沾点平凡人不敢沾的罪恶,不对吗?”
“老大。”小桃一把抓住李迩的手腕,“别听他放屁。他就是想激你跨过那条线,你以前被他逼成什么样都没跨过,你跟我说过,你想干干净净地回去——”
“干净?”李闻嗤笑出声,“在这种破游戏里谈干净?你们是什么?小学生吗?念周记作文呢?要不要再手拉手一起过马路啊?”
李闻的眼睛红得像潜伏在阴影中的蛇:“哦……对,我差点忘了。”
“你从七岁大的时候就爱在嘴边挂着这些……后来我气得给你下药,把你关进讨债的铁笼里,拿栓狗的铁链子抽断你的脊梁骨,你都不肯改。”
“这一晃过去这么多年……你都多大了?居然还把七岁时的那一套挂在嘴边?还好意思把这么可笑矫情的陈词滥调说给别人听?”
李闻放轻柔了声音:“你是不是在害怕啊,李迩?你看,你的手都在抖。”
“你是在怕我吗?不是吧?”
“你是在怕你自己。”
“你怕自己一旦越过那条线,就再也回不去啦。”
“你多狠啊,李迩。你八岁大就能眼睁睁看着带你逃离缉拿的亲妈溺死在河里,渔民把你救起来的时候,你还在笑。”
“你拼命想摆脱我们,摆脱天海帮,学高雅的乐器,穿高雅的衣服,把光明、干净这些恶心的东西天天挂在嘴边——你在欺骗谁呢?你想用这些东西改变谁呢?”
“那个身体里流淌着我们的血脉的你吗?”
李闻看着儿子的眼神笑起来:“你看,你现在这表情多可怕,多像我啊。你是在肮脏窝里生的孩子,就该——呃!!”
万鬼齐喑。
珍珠白色的亡魂大军自杰克胸口潮涌而出,呼啸着撕扯向每一个天海帮帮众,不论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