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笨蛋,如果早晚都要打破的,能在更早一点的话就好了。”
不停地忍耐了十年之久,想起来都有些后悔,如果能够早一点放下心中的矜持与迂腐,或许许许多多的事情都会有所不同才对。
这是少有的后悔之事了。
正在这时,感知绝佳,充作观察员的麻美,和我传递着情报。
“——凛,宅邸的房间设计,空白的部分有两个。”
“咦?在哪里?一楼吗?”
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类呆在屋里的迹象,十年之前的圣杯战争,父亲大人就亲自把我和母亲大人送往了外公外婆家,家里的佣人也大都送走了,为了避免可能造成的无辜误伤,想来间桐家也是这样的考量才对。
“是二楼,楼梯相当狭窄,恐怕是通到地下。”
“ok,对了,麻美,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当然有,但是没有多少害处,只要凛你无视,那我也不会留意,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可别忘了。”
没有错,此行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将“可能”是敌人的樱揪出来质问一番而已。
那并非情感的宣泄,同时也是我长期希望的,能够对自己内心疑问的一个解答。
向着身旁的声音点点头,我想着二楼的隐藏通路移动着,轻手轻脚地,着力让自己一点脚步的杂音都不发出来。
——虽然看不见身影,但是我的那位se
vant,金发的麻美,此时此刻仍旧随侍在身旁,虽然是为了预备发生战斗而带着,但我的这位英灵拥有者留心小细节的兴致,只绕了一拳宅邸就可以在脑海描出设计图,指出房间空间的奇怪之处。
我虽然也隐隐约约有感觉到,但是麻美对于把握物的设计与构造,似乎是完全胜过我一个台阶的水平。
“我之前就在想,麻美啊,如果要选择职业的话,说不定是非常有亲和力和创造力的设计师呢。
“嗯?这怎么会啦小心,我要打开了喔,因为会很暗,所以一定要注意,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会立刻将你传送出去的。”
进入这间宅邸之前,我就已经在合适的位置选择了逃离的出口,因为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充足的信心,但这次圣杯战争的诸多奇特之处,仍然让我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谨慎。
“好”对话中止了。
墙壁随之打开。
从朝着地下通路的裂口处,传来潮湿的空气。
那是连灵体化状态的麻美都能感受到的,令人难以忍受的腐臭。
我和麻美捂住鼻子,走下了潮湿的石阶,周围是黑暗的绿色,那些开口的洞穴,也不知道是不是为埋葬死者。被收纳在石棺里的遗体就这么**、风化、成为空空洞洞的空穴,索求着下一个亡骸,这种方法和地面上的埋葬方式酷似,但是,决定性的相异处是那腐落的过程。
分解这里的遗体不是泥土,而是给予了无数蠢动的虫子们。
麻美低声说道。
“这里是间桐的修练场吗——”
“没有错,就是这里了。”
我低声说道,有些目眩了起来。
并不是嫌恶或者是恶寒,让我颤栗、后悔和想吐的是愤怒。
仅仅是看一眼,就能够理解慎二的选择。
在这种只有**的水汽、弥漫着的恶臭和蠢动着一群无用的虫子们的空间,就是间桐的继承人被给予的“房间”
这里是练功场没错。
残留的魔力波动,还有施展一些小型魔术的痕迹,都让我辨认出了这样一个事实。
“——啧。”
这种东西——在这种地方到底是在学什么啊?
在这里有的,只是饲育而已:饲养虫子,增加虫子,锻炼虫子。和那一样,也许间桐家的人们是用这些虫来训练接班人、鞭打接班人、养育接班人──
──那是和我本人相差多么大的世界啊。无论是冷彻的教导、课题的困难还是刻下魔术刻印的痛楚,这些和那身为“继承人”的严苛是不能相比的。
尽管这么说来有些伤人,不过在这里真的能够领悟到什么超出等级的魔术吗?照我看恐怕也只不过是在不断地重复着无用的工作,企图在不断的练习中渴望奇迹的诞生而已——可是奇迹怎么会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诞生的呢。
如果说克服那些可以用天分来解释的困难对我而言都不算难,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怀疑起自己身为魔术师所接受的教育了,那并非解决困难,而是在困难的上面,层层对垒出新的困难的修炼方法而已。
那么
作为间桐家继承人的樱,在这十多年当中,究竟享受的是怎样的待遇呢?
那不是学习,而是拷问吧。
那不是领悟,而是折磨吧。
那不是进步,而是忍耐吧。
所锻炼的绝非头脑,而仅仅是**的忍耐而已。
或许,这也是间桐脏砚那个老魔术师的变态嗜好。
“也难怪慎二要搬出去。”
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不由得低声将自己内心所想说出来。
可惜,并没有谁来接过我的话头,这让有些习惯慎二在身旁插科打诨的我有些莫名的寂寥,就像是——之前那十年的生活一样。
压仰住想要尖叫的冲动,快步离开了这间地下的石室。
“——凛。”
待回到地面的时刻,麻美很敏锐地发觉了我的心理状态。是打算安慰我吗?
不,应该并不只是为了这一点。
并不是为了这里空无一人,而只是因为
这里实际上是有人存在的。
“樱,你在那里,对吧,躲起来也没用。”
我随意地感受了一下,便向着潜伏在房间的深处的另一个隐藏通道的人,发出自己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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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姐妹丼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