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到我感觉不到,等我发觉的时候,已经是十三岁了。哦,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长在什么样的一个环境里?说起来挺搞笑的,我妈和我爸都是下岗的,我出生的时候就是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自己的生活保证就要孩子,生出来个怪胎。”吴奇呵呵笑了笑,目光投向了窗外。
“你也有能力的,你应该也知道,一个老朋友要是突然不跟你来往了,得有多难受,好像硬生生缺了一块儿似的,什么都使不上劲。”
吴奇十三岁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能力渐渐变弱了。他已经不能无差别地控制别人,最先发现吴奇异状的人是他的父亲,就像沈晾一样,凡是发现他们能力的,都将他们当成了怪物。吴奇的母亲坚持自己的孩子不是怪物,这种感情也被吴奇当做了自己能力持久强大的作用物。
“我有时候分不清别人对我的感情,到底是真的呢,还是我无意识地用了暗示造成的。在我看来所有人就两个样,要么爱我爱得要死,要么恨我恨得要死。我看你也差不多,我们这些人都差不多。”
沈晾依旧没有说话。
“我想想啊,我今年也有二十六岁了,什么时候见到他的呢……哦,十六岁吧。”吴奇说,“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能力也就只能暗示那么几百个人了,等到我连一个人都暗示不了,大概也不差几年了。”
吴奇十四岁离家出走,十五岁彻底不回家了。他的能力针对性用在一些人身上,取得的效果很不错,十六岁的时候遇见了吴不生,他下意识地用了能力,但是发现对方的自控性太强大了,强大到日后他见到沈晾对他有抗性,也不感到奇怪了。这就像是沈晾遇到旁辉一样。
“其实他也说不上是全屏蔽了我的能力,”吴不生笑了笑,“但是他意识到自己身上不对劲,老早跑了,就是前几年,才把我挖过去的。”
沈晾算了算,他十六岁那年,吴不生刚好还没入狱,就差半年时间。
“他把我挖过去了,我就去了。他挺厉害的,知道给自己做训练,我只有最初见面的时候留给他的暗示有用。也许等到我的影响彻底消失了,他也清醒过来了,但是我现在就想,能做几天是几天。他那时候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活到再见他,大概就是等着让我报答他的。”
沈晾想起了旁辉。吴奇把自己完全奉献给了吴不生,无论吴不生要他干什么他都干,似乎是个毫无原则的人。但是要是论及沈晾,会不会有所变化呢?
沈晾没想过,因为旁辉一直是跟着他跑的。
“他要你杀我?”沈晾终于问了一句。
吴奇用古怪的饱含深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沈晾的内心开始忐忑不安起来,这是很少见的。他阴郁的双眼看着吴奇,两人之间仿佛产生了一种非常隐晦的交流。
吴奇和旁辉一样,直视着他漆黑的双眼,说道:“我知道他一直在找一个人。一个想要杀又舍不得,一个想拉拢又不放心,一个和他斗了十几年的人。”
沈晾的眼睛更加黑沉了,半点光都透不出来。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这个人,入狱是一起入狱的,出狱后也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人在被扼死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兴奋感,甚至比性高|潮还要激烈。你们差点互相扼死对方,这是我……永远也做不到的事。”
沈晾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画面。吴不生被押进监狱时候的场景,他被判刑时候的面孔;他自己被送入监狱的景象,被拷在金属的椅子上蒙住眼睛、让针插|入头皮的触感。
他曾经的忍耐,都基于对亲手扼吴不生,以及他罪有应得的快|感。
“我后来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吴奇微笑了起来,“我本来还以为我的提醒能让你知难而退,但是世界上永远充满了疯子。”
“对我来说,”吴奇说,“这个世界没有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