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就是容易怀念家的温暖,但她选择给佟母打电话好像并不是一个正确的举动。
从苏南搬至南湖湾后,佟霖仍和佟母保持着一定联系,大多时候都是她主动,佟母不咸不淡地回复,交谈中佟母总要把话题点拐到林景舟身上。
渐渐地,两人交流联系越来越少。
直到佟霖成功录取科研助理,她满心欢喜地主动和佟母坦白她已经从长明药业辞职、以及畅想的职业规划。
百字长文,握住手机的手掌渐渐发汗,等来的却是佟母冷冰冰的回复——随便你。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猝不及防地给佟霖泼了桶透心凉的冷水。
佟母再次不耐烦道:“不说我挂了啊,你下次用微信打电话,你真当这电话费不要钱啊。”
露在外面的手指已经僵硬到麻木,佟霖感觉不到冷,取而代之的是刺痛。
佟母的漠不关心比零下五度的低温和网络恶意评论都要更加刺痛心脏。
她想到帖子里那些大放厥词要开除她的人,有点幸灾乐祸地报复性回复:“如果我被开除了怎么办?”
在“随便你”的诅咒里成为一个糟糕透顶的人,是我对你最大的“诅咒”。
佟母语调放缓:“被开除什么?就你之前说的助理?”
“嗯。”
“开除就开除呗,我和你说林景舟是人才引进进的a大,学校是应该给配偶提供工作的。你不好意思我来和他说,把你调去行政岗啊,助理终归永远是助理,行政岗又是坐办公室又有地位,人家都是求着你办事……”
佟母顿了一秒,又继续补充:“还有人才引进的那笔钱你得找个机会抓住,男人手上不能有闲钱的。”
“我说的你有没有听?”
佟霖有点烦躁,“可是我这辈子也要像你一样指望着别人活吗?”
“佟霖,我指望什么了?是。你是可以不管不顾读博,然后和你爸爸一样五六年毕不了业,再重蹈佟春生的覆辙。”
“佟春生在美国快活那几年,我是怎么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你拉扯到大吗?他可以故作清高对家里不管不顾,我可以吗?”
佟母的歇斯底里永远是这些陈词滥调,但佟母又一次赢了。
佟霖的脑袋像是装了个炸弹,感觉随时要炸开。
每次都是这样,用父亲的不作为来压制她,时刻提醒她姓佟,佟家这辈子都欠着佟母的,包括她。
“话我说到这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电话被挂断,又一次不欢而散。
佟霖把脑袋全部埋进手里,冰冷的肌肤相互触碰渐渐滋生出点暖意。
寒风随意吹动发丝,她的知觉终于恢复。
啊,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