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出继续往前的路,他要让这一切都值得。
赵方蒴长叹一声,他能感觉出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视线渐渐涣散,连耳朵也听不太清楚了。他眼前浮现出蓝焰每个人的样子,那些人对着他,似乎在质问,又似乎无可奈何。
他的确从没有梦到过,或许是因为他不愿再回头。
“他们来接我了。”
他听见自己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句,紧接着世界由重变轻,只剩雨水冲刷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水荔扬感觉自己似乎又回来了一些力气,他努力地爬起来,挪到赵方蒴面前,注视着他。
“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赵方蒴的瞳孔已经散大到了临界点,红色缓缓褪去,露出原本深棕色的瞳仁。
他已经不记得是如何走到今天的境地了,最初或许是因为不甘心,是因为怨恨,不信自己的特种兵生涯就如此断送。明明终身残疾不是他自己的错,只是偶然,只是飞来横祸。
少年入伍,只想要征战沙场,万死不辞,就算付出所有也毫无怨言,却没成想那一刻真正来临时,自己却无法接受了。接下来的日子他都深陷入怨怼和不平当中,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初心早已扭曲,记不清来时的路了。
他转向水荔扬,翕动着嘴唇:“你……”
水荔扬漠然望着对方,似乎已经不指望有什么遗言能留了,他只觉得心中麻木,连痛苦都被一并冰冻住了。
“你是我的……骄傲。”
赵方蒴说完最后一个字,脖颈鼓起的筋脉倏地落了下去,一口气自他胸中送出,之后便再无气息了。
水荔扬呆呆地半跪在他面前,开始耳鸣。
“你说什么?”他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
不会再有人回答他了,面前的赵方蒴,他曾经最敬重的赵叔、赵队长,已经死了。
水荔扬如梦初醒一样,忽然抖了一下,怒气和彷徨爬上脸庞,执拗又绝望地追问着:“你最后一句话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吗?你以前从来没对我说过,我早就已经……”
洛钦在身后轻轻叫他的名字,伸出手去:“荔枝,来。”
水荔扬回过身,浑浑噩噩地抓住洛钦的手,“他疯了,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因为赵方蒴死前的那一句话,前所未有的汹涌心魔将他重新拉入了深渊。
这句话他或许少年的时候期盼过,无论是对水云霆也好,对他那个不谙世事、天真而痛苦的母亲也好,还是后来的赵方蒴也好,他寻求了很多年,从未得到。
渐渐的,他也不再奢求什么人对他的夸奖和垂怜了,他跟在赵方蒴身后,直到两人渐行渐远。
如今他忽然等到了这句年少时就被风吹散的话,可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样、在这种情况下。
白无泺转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不知道自己脸上的是不是眼泪。
“程清尧……”他颤抖着叫出声,“你怎么样?”
没有人回答他,断断继继的雨滴声落在他耳畔,寒意爬满全身。
白无泺想爬起来,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黄毛咬着手电,费劲地翻过垮塌的楼房,地上湿滑得很,满地都是碎石和泥泞沙块,他已经摔了好几次,连滚带爬地往前面塌掉的写字楼跑去,大喊:“老大!洛哥!”
没人回应他,雨已经快停了,淅淅沥沥如同牛毛扑在脸上。黄毛急得要命,连喊了几声,却只引来了废墟里的几只丧尸,被他乱刀砍死,尸体横七竖八地坠下高处。
之前的战斗就发生在这个方向,黄毛跟着森羚等人在安全区外镇守防线,厮杀了半夜,总算抵御住了感染潮,而这边的激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悄无声息地停了,洛钦和水荔扬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森羚还要负责外围的善后,抽不开身,于是黄毛自告奋勇地来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