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街上挂着的一盏盏风灯摇曳着,散发着昏黄的光,照得街上更显苍凉,冷风还在刮着,如此深夜,街上自然看不到人影,或者有,也是无处可去,倒在街旁屋檐下,用破布裹着瑟瑟发抖的身子。
马蹄声密集如雷,京城的街道纵横交错,十字路口一个接着一个,于大街小巷中穿行着,缇骑一个个都如老马识途。
太尉府就在这条青凤街的尽头,街道很狭窄,马蹄声打破幽静,缇骑放慢了速度,负责观察的缇骑戒备地看着四周,一手控缰,一手却紧握着弩机,手指离射弩的机括不过一指的距离,如有不对,立刻瞄准射出,不会有丝毫犹豫。
杨若鸣神色冷峻,虽然舒楚并没有要求一定要拿下落雪魇,但至少,也要将落雪魇置于控制之下。
这样的僻静,显得与不大平常,杨若鸣有些不安地看向前边太尉府门口挂着的几盏大红灯笼,总觉得有些不对,似乎,有被窥视的感觉。
正自狐疑间,前边忽涌起一片黑雾,那大门口的大红灯笼在视线中只余下几个红点,视线,全被这黑雾阻隔,停下马,众缇骑都已将弩机举起,杨若鸣身后众骑,更将弩机对准了前边的黑雾。
“嘿!”一声轻笑从黑雾中传来,一道白影出现在黑雾中,辨不出面容,这人影似是诡异地扭曲着。
“噗!”的一声轻响,一支弩箭射向了黑雾中的人影,破空速度之快,只是目不交睫的功夫,弩矢撕破了虚空,带着强烈的风声,于黑雾中穿过,那人影诡异地扭曲着,被弩矢穿过,人影依旧。“蓬!”的一声,虽看不到,但这不小的声音却说明了弩箭射在了地上或是墙上,如果是射中了人,弩箭不会发出声响的。
那人的五官渐渐清晰起来,却正是落雪魇,杨若鸣忍不住皱眉,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落雪魇那身诡异的术法,虽不曾亲眼目睹,但盛名之下,却不会差的。
又是连续几声弦响,十数支弩箭飞出,倒将黑雾的大部分空间给覆盖了,白影依旧,就算是弩箭穿透了他的身躯,似乎也毫无影响。
略一沉吟,杨若鸣沉声道:“罗计安,何务求,你二人过去看看,小心点!”总觉得眼前这片黑雾和在里边扭曲的落雪魇有些诡异,杨若鸣下了命令。
两骑士闪出,举着刀冲了进去,看着连人带马没入黑暗之中,杨若鸣心头有些不安。
“别担心,罗计安和何务求都是一流好手,至不济也该能退回来!”武景廷在一边安慰杨若鸣道。
杨若鸣心下略安,武景廷年纪大,见识也比自己来得广,既然他说不用担心,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寂静无声,落雪魇的幻影还在黑雾中闪现,但罗计安二人却无声息传来,如果一遇到什么,他们自然会发出声音,杨若鸣喊道:“罗计安,还好么?”
雾内传来了罗计安的回答:“还好,只是,根本分不清方向了!”
杨若鸣略感到有些安心了,却在此时,一把冷冷的声音传来:“蠢材,都是些蠢材!”
随身看去,却见一人于街旁楼顶上站立,一袭白衣,出尘倒是出尘,满有风度的,只是大冷天的,还摇着把扇子,倒真难为他了,看不清楚面容,但应该是个年轻人。
缇骑猖狂,这是有据可凭的,这人轻功不错,居然可以瞒过所有缇骑的耳目出现在房顶,虽然不知是不是事先埋伏好的,但大冷天的,一人站在屋顶吹风,可不管其中的辛苦,缇骑中,连续几弩射出,朝那人射去。
那人一闪身,露出了可谓是登峰造极的轻功,几支弩箭都没能给他带来什么阻隔,那人足尖轻点,一旋身朝下飞掠,直扑杨若鸣。
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但这样的动作不能用大胆来形容,而是先前他所说的愚蠢。
极度低估了缇骑的杀伤力,以为缇骑只是一些稍强点的御林军,又或者,这人高估了自己?
身形掠得极快,缇骑也没有再发出弩箭,怕伤了自己人,但没有缇骑认为这个愚蠢的人能讨了好去,别说杨若鸣身手高明,边上还有几名缇骑呢!
折扇轻轻点出,气旋扑到了杨若鸣的脸上,杨若鸣反手一掣,长枪划了个弧度擦着地面弹出,枪尖抖动不休,直切白衣人的面门。
白衣人确实有两把刷子,轻轻一笑,折扇在枪尖轻点,杨若鸣只觉自己的枪如中无物,竟被这白衣人借力飞起,如一只飞鸟。只是,姿势却不那么美妙了,杨若鸣虽然并没出全力,不是势所必杀的一枪,但也非普通高手能比,而且,长枪是由下而上切出的,白衣人虽然借力,却还是受了影响,像是笔直向上被弹出一般。
不过,到底是极为自负的人,武功如果差些的话,早就在江湖的旋涡中成为笑谈了,又能在此深夜来担当阻击的任务?
弹起之后在空中一个旋身,白衣人拟从杨若鸣的头顶击下,这样一来,杨若鸣必死无疑。打的这个主意,白衣人施出千斤坠,折扇展开,身法曼妙,真气全聚在了折扇之上
武景廷却笑了起来,一扬手,一个事物忽然飞出,肉眼难见,直击向了白衣人。
白衣人悚然而惊,才悟到自己错了,缇骑并是想象的那么差劲的。
可惜,也止于此了,那事物擦着折扇的边缘飞过,直接穿透白衣人的脑门,护体真气就像一层薄纸一样被刺破,白衣人整个人被带出,跌向了街边。
杨若鸣失笑,朝武景廷翘起了拇指,武景廷笑笑,说道:“还是老孙头的东西好用啊,随便一样,都可以省去很多功夫!”
“是七巧梭么?”边上,萧饮牛问道。
武景廷道:“是的,快去将七巧梭拿回来,也免得浪费了老孙头的材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