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外人,容渊脸色更难看几分,洛云升安抚性地握了?握他的手,“我们?还有时间,换石头还来得及。”
谁知容渊摇了?摇头。
“很难。”
“就算是我也没想到会?在石头上出?问题。”
“如今统管洛水道的承宣布政使司名为肖成安,肖成安此人是个很精明的人,他贪,但很有分寸,在承宣布政使司的位置上也待了?四年多,水患他是治过的,没出?过什么大问题,比他上一任要?好多了?。”
“这?人的毛病是太过好色,因着好色,身上背过了?人命官司,我此前说的把柄便?是那几个因他殒命的女子。”
“至于钱财,有权便?不会?少财,他知道手里拿的钱越多就越可?能要?吐出?来的道理,所以一直贪得不多,甚至把‘该他那’的大头也孝敬了?一部分给‘上头’因而,这?么些年没人想着动他。”
“这?么个‘聪明人’不会?拿修筑堤坝的条石开玩笑。”
“洛水泛滥历史久远,自前朝起,为了?更好地治理水患,修筑堤坝的石头就有严格的形制要?求,到了?本朝这?个标准更高些,寻常是一年到头都要?不断开采、打磨、购买、储备的。”
“毕竟一年两汛,谁都不知道洛水会?什么时候泛滥,若是真的决堤冲击到公主?长居的江南道,他这?个洛水道承宣布政使司也就当?到头了?。”
“所以,我从未想过最先出?问题的会?是石头。”
容渊解释完,洛云升对盛朝官场更了?解了?几分,容渊不会?说谎骗他。
如果?不是肖成安……也肯定是管理堤坝的官员之一。
但这?事?情说来也蹊跷,洛云升是知道的,为了?防止洛水水患像上辈子那样弄到民不聊生的地步,他从中斡旋,硬是让户部多拨了?些银钱以防洛水水患,按理来说,今年的洛水道财政上应该更富裕才对。
怎么会?缺钱到丧心病狂地打起石头的主?意?
虽说不知偷工减料的主谋是谁, 但?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一会儿时间容渊多多少少也猜到一些。
“真是没?想到,这洛河道的人竟贪到这个地步……”
“什么?”官场洛云升不懂, 但?已?经在让系统着手整理应对瘟疫的药品资料了。
如果石头补不上,决堤无可挽回,便只能走撤离民众的路子?了。
撤离费时?费力容易生出麻烦, 洪水之下也不可能没?有伤亡, 疫病防治便是重中之重。
半晌, 才听容渊道:“银钱多了烫手, 诱惑大了有些蠢货是真的敢贪!”
洛云升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他。
“石头被盯上换掉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用一些手段让户部多放了些银钱采购石块以防洛水水患,这部分钱往年是没?有的, 如今有了, 数目还不小?,便有人动了心。”
“真是好大的狗胆!”
这个可能性确实?存在, 虽然没?有实?证,但?也算是个方向,洛云升无奈低叹口气?:“也未必……就算真这样也怪不着你。”
“我?们尽了力,下面的人不行也不是你我?立刻能换掉的。”
“只能说时?也命也,我?们也只有再?接再?厉。”
容渊冷笑一声:“我?没?有自责, ”他看着洛云升的眼睛, 恨道:“我?只是难以容忍有人敢从我?手里?盘剥准备赈灾的银两。”
“……”
“……”
四目相对,终究是洛云升更包容, 上前抱了抱容渊, 手搭在后心的位置, 轻拍道:“那下一步是不是找了实?证便杀去承宣布政使司,让肖成安给我?们个交代?”
容渊点点头, 暗卫自去查证。
石库门大开,发白的石头碎了许多在地上,容渊立在面前,肖成安满头冷汗地抬头看着这位面目犹如阎罗的王爷,喉结因畏惧滑动,最终还是迎了上来。
“王爷……”
“王爷还请听臣一言,修筑堤坝的石头被换一事微臣当真不知,微臣若知道有人狗胆包天到这种?地步,早便将人找出来杀了,绝不劳烦王爷动一根手指!”
满额冷汗直流,容渊不说话,肖成安躬着身,感觉身上的里?衣都?快要湿透,背上、胸口发痒,浑身都?因这一道仿若能将他头颅割下的目光瑟瑟发抖。
汗水顺着额角落进?衣领,肖成安实?在没?忍住抬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目光却不敢再?落在容渊身上,只得求救似的看向洛云升。
无论此事肖成安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石头被换而未能察觉都?是失职,失察之罪无论如何都?是逃不掉的,就是皇后亲来也不能为他开脱半句。
因而,洛云升对他的第一印象也很差。
绝无可能帮他说话。
肖成安只得悻悻收回目光,身子?弯得更低了。
“王爷,臣自知有失察之罪,可王爷王妃不能因微臣的罪过便在这库房院子?里?吹冷风呀!”
“这春风最易伤人,还请王爷王妃与臣到布政使司衙门稍作歇息,臣定以最快的速度揪出这胆大包天之人,交由王爷处置!”
容渊本就在气?头上,如今这专管一省民政、财政、田土、户籍、钱粮一干要务的朝廷重臣开口便为自己?开脱,只认一个可大可小?的“失察之罪”,心情更是一落千丈,表情也越发阴沉,说是活阎王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