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法律、社会制度、规则、人性,他说了很多很多……你可以说他很自私,但我也不认为那是自私,每个人都有活下来的权力,不是吗?”
刑从连仿佛也站在厂房的高空之上,看着那些站在高空、拼命向林辰求生的年轻人:“这才是最好的道德测验,无论你怎样选择、无论死去的是哪一边,只要现场录像公布,都会掀起巨大的舆论狂潮,所有人都会开始讨论规则、道德、善恶。如果少数精英存活,那就是果然权势阶层的生命比平民珍贵;如果多数平民活下来,就会变成原来生命是可以用数量而非质量来衡量。”
“是啊,所以当时我脑子很乱、非常乱,就算是我也无法冷静下来。我知道凶手想做什么,因此我非常恐慌,那个时候我甚至已经转身。”林辰非常冷静地自我剖析道,“我的本性真不如你想的那么坚强,我是个懦夫,真的。我觉得置身事外很好,我什么都用不做,既不触犯法律,也看上去不用为任何人的死亡负责。”林辰望着他,带着绝望和颓废,却又清醒得过分,“然而就像你说得那样,没有选择已经是种选择。如果不是吴少爷开始骂人,我大概已经崩溃逃走了。”
“吴山山骂了你?”
“没有。吴山山指着周少爷的鼻子骂他是傻逼,他让他闭嘴。现在他们逼我做决定,那么一旦他们侥幸活下来,就会变成杀人犯,他们会一辈子良心不安。”林辰顿了顿,有些欣慰道,“我看过吴山山的资料,他是个运动员,血气方刚。就算在这个时刻,他都在为另一方争取公平,他很善良,会有非常美好而富足的一生,这样的年轻人,没道理死在这么残酷无理的事情上。”
刑从连纠正他:“你别忘了,那时的你也很年轻。”
“我不一样,我有公职在身。”林辰很确定地说。
刑从连想,林辰大概真是这么觉得。
窗外的太阳已经又降下一些,绿树随风摇曳,这本应该是一个美好的下午,可却因为这个只能边喝酒边说的故事变得残酷而血腥。
这一时刻,他们谁都没用说话,只是彼此举起啤酒罐,轻轻碰了碰,像在为彼此鼓劲,这样,彼此才能把故事说完、听完。
“那么,公职在身的林顾问,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刑从连问。
“时间很慢,但也很快,物理学的时间流逝不受心理学的时间感知影响。那时,已经差不多过了三分钟,天上的钢水开始向昏迷的16人倾斜。”他自嘲道,“主试在逼我做选择,我被迫走到操纵杆边上,第一次伸出手……”
刑从连意识到,天上的钢水就是那辆冲向16人的火车,而林辰这时,真正站在了操作员的位置上。他想了想,对林辰说:“你说的故事,到现在为止,和付郝说的很接近,那么后来,有什么连他都不清楚的事情发生了?”
“你可以猜猜看。”林辰说。
“到现在为止,有两个人没有说话,陈与君和黄薇薇。”刑从连说。
“是的。”林辰点了点头,“陈与君和黄薇薇先前一直坐在角落没有说话,他们非常安静。就在我摸上操纵杆的刹那,周少爷拽住了黄薇薇,让她必须回答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指着另一侧昏迷的那些人,提出一个可能性,他说实际上凶手有可能已经用刚才所谓的安眠药杀了那16个人,所以就算我杀少救多也无济于事,他让黄薇薇告诉我,那些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