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钦哉近看石门关,他真有点后悔在杨虎城将军面前夸下海口,他都没有靠近观察过,就接了这么个活。
派出侦察兵的时候,他也只是远远的大概看了一下,他作为师长当然不可能冲到第一线,一个旅三个团,一个团不行,两个团,两个团不行三个团。
军阀们打仗都是这么打的,只要有钱有人,没有拿不下来的阵地。到了这节骨眼上了,也没有退后这一说,他立即让最强的一团先上。
冯钦哉跟马鸿逵还不一样,他是委身杨虎城将军麾下的一个师长,马鸿逵是坐拥一省的地方军阀首脑。他就一个师的家当,马鸿逵敢一次压一个师,不代表他也敢,就是他敢,杨虎城将军也会心疼死。
杨虎城将军敢让他带人上,就是算定了旬县的防守力量把他能打疼,绝不会伤筋断骨,让冯钦哉吃点小亏,也不是不可以。
杨虎城跟冯钦哉的恩怨从这里就彻底揭开了,西安事变,冯钦哉拒绝入驻潼关,差点让中央军进了关中,还杀了杨虎城派去的策反专员张依中。
曾超站在指挥所前面的平台上,望着正在靠近的国民党军队,都是一个系统,何苦来哉,跟土桥镇一样,不需要他只会开火,只要进了预定开火线,该开火的火力点绝不会省子弹。
记得打疼十七路军的话,在重机枪和步枪开始射击后,各处阵地上的迫击炮,开始以速射方式往石门关前的空地上砸炮弹。
课本上和电视里的战场根本道不出真实战场的万分之一,绝对的火力覆盖下,除非上帝照顾,根本无法躲避和隐藏。
敌我双方交战,进入一战末期以后,互相比拼的已经是初次弹药的投送量。
如果中央军的一个师跟一战末期德国的一个师相互较量,双方一开始的前几分钟,中央军的这个师就会死伤过半。
因为双方还没见到人的时候,炮兵已经投入战斗了,中国军队成建制炮兵还是非常少的,在没有有效炮火压制的情况下,所有的士兵都是对方炮火的靶子。
在解放战争中解放军的一个军的附属炮兵一次投送弹药在两吨左右,同一时期的美军投送量在十二吨。朝鲜战争中,志愿军一个军的初次弹药投送是十吨的时候,美军是二十吨,二十一世纪万岁军三十八军的一次弹药投送量是二十二吨。
初次投送弹药量的意思是,所属军队所有火炮一次砸向敌方阵地的所有炮弹总量,也可以换算成爆炸量,面对初次投送量远大于自己的对手,没有别的办法。
己方地面设施躲过第一波炮击,也躲不过第二波,唯一的有效办法就是同样的炮火压制对方,在对方把你打散以前,你也打散对方。
不然连最基本的地面阵地都没有,只能构建猫耳洞和散兵坑,祈祷不会被炮弹直接命中。
冯钦哉已经整个人麻木了,呆呆的望着被烟雾和尘土覆盖的石门关前平坦的阵地,刚才这里还全是猫着腰前进的战士。
现在却躺满了尸体,奇怪的是没有弹坑,全是被炮弹凌空爆炸的破片给杀伤的,也几乎没有什么巨大的爆炸声,跟以往的炮弹爆炸声音不一样。
曾超跟曹刚一样也用的是破片杀伤弹,全是用75mm迫击炮射击的,步防炮是攻坚类火炮,四个大门只有少量的几门,其他全是75mm迫击炮,迫击炮用于防守比火炮要好使的多。
刚才石门关所有炮兵阵地射出的炮弹超过了一吨,一门迫击炮的基数弹药是24枚,五十多门75mm迫击炮一个速射就是一千多枚炮弹。
刚才往石门关关口摸的士兵,人数是一个团,一个士兵可以平均分一颗炮弹了,还不算重机枪阵地和步枪的射击。
所以炮声一停,冯钦哉不麻木才叫怪,他又不是钢做的,也是有兄弟情义的,自己手下一个团就在短短的三五分钟内全被炸死在石门关下。
造成一个团被打残的主要原因,除了曾超石门关阵地上的迫击炮多且炮弹不要钱,还跟冯钦哉部下的攻击方式有关,在平原地区习惯了人员集群冲锋,在石门关前不起作用。
石门关比土桥镇地形还特殊,它的喇叭口比土桥镇的喇叭口小最少五倍,一千多人进入喇叭口的时候还是散兵阵型,一靠近开火线的时候,就已经汇聚到了一起。
一千多人汇聚在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阵地上,被一千多颗炮弹加重机枪子弹所洗礼,一个团能残活下来一百多人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
杨虎城知道冯钦哉会败,但是没想到这么干脆,噼里啪啦一阵炮一阵枪,一个团就报销了。这也是中国革命军军队战法的局限性,如果在西方军队面前,破土桥镇和石门关这种防御有最少数十种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