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海东正在打电话,西门音出来时他刚巧挂机,听她让找苏明珰,立刻说:不用了,我师娘去接了。
原来,海东这半晌已经把朱氏嫁人的事告知了师傅,他师傅是个老派人物,订过亲的儿媳就是准儿媳,如今她孤身一人是断然不能不管的,于是吩咐老伴儿赶快上门去请,打算接到家里住。
西门音闻言心中一咯噔,明珰若是被林家庇护,可就难以下手了。
这时方丞从书房出来了,海东说:三爷,我出去一趟,师傅说有人看见海潮那臭小子在辅仁大学,叫我去绑了他回家。
去吧。
方丞和西门一前一后立着,客厅玻璃覆着薄如蝉翼的白纱,俩人看着海东消失在大门口,皆是面目凝重 。
物证应该问题不大,接下来棘手的是苏明珰。方丞沉声道。
西门黯然,心中毫无把握。
吉市口大杂院,东屋上了新锁,房东拎着钥匙走了,院子里一下子冷清下来。
房东不答应明珰重新租回的请求,说:一个小女娃,万一出点子事儿,老头子我惹一身骚。
艳红请她到西屋凑合一晚,她婉拒了,夹着自己那床兰花被子走出大门。
姨娘走时给了她三块大洋,嘱咐她去找她肚子里孩子的爹;朱姥姥给了她筛子胡同的家门钥匙,嘱咐她浇破瓦盆里的葱。
但却没人告诉她,她应该去哪。
早在知道自己并没有怀孕的第一时间就跟姨娘解释过了,但姨娘丢给她一句:和你爹一样的撒谎精!
或许姨娘不是不相信,而是知道继女终究靠不住,她人老珠黄终究得嫁人,不如趁着现下尚有姿色寻个去处,左不过是为了嗷嗷待哺的弟妹,明珰不怨她。
明珰夹紧被子,手心里攥着西门老师给的新家地址的纸条,赶上胡同里相熟的人,她还能扬起脸打个招呼,说:小事小事,不用管我,林家公婆喊我过去呢。
她的确才见过林家太太,可她已经把人家拒绝了,她爱着真哥哥,不会再跟林家那位少爷有纠葛了。
走出胡同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焗碗匠和剃头挑子背着褡裢挑着担走街串巷,换洋火卖灯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明珰一不留神挡了路,还遭了句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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