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拼命点头,道:“我能,我能的!”
“去你娘的能!”谁料领头的抬脚直接当胸踢去,又将刀抵在妇人细长的脖颈右侧,刚泄的火隐隐又有爆发的趋势,“方才那老妪哄我们来这鬼地方,你又想哄我们去哪儿?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刀刃如冰,贴上皮肤的瞬间就拉出两三条细长的血丝,领头口中的老妪已被洞外的厚雪所埋葬,妇人眼前闪过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浑身便如僵住一般,开始胡言乱语:“不不!我,我还会占星!”
说完妇人才回过神,然而此刻为时已晚,她只能壮着胆,眼泪汪汪地去瞥领头的脸色,忖度着继续说:“月亮来到了箕,箕处,会招致大风,待会儿,待会儿就要刮大风了!”
——
“什,什么!?”
谢元贞爬不起来,便托臂撑着上身,他额间青筋毕露,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可这位府君甚至没有下马的意思,语气和缓,言辞寒凉:“小郎君请起,实非我铁石心肠,有道穷寇尚且莫追,遑论此刻大军压境?两方兵力天冠地屦,眼下救人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不能让随行而来的人冒如此之险。”
谢元贞低头咳了咳,薄唇离开霜色袖口,那上面已然有了星星点点的血渍,他顿了顿,才又道:“大,大军先锋在城北,一旦城破,直取城南将,将如履平地,眼下自城,城东隐匿山林或是,是一举两得。”
谢元贞心知此举是为难,但依眼下形势,他所思所求也并非全然只为自己。
只是马上之人依旧温和地反驳道:“可我等千里至此,并不熟悉地形,而城外风雪夜深,所见茫茫,纵使我们人多势众又如何?若是因此打草惊蛇,情急之下,夷兵索性将手中妇孺尽数灭口呢?”
话至于此,便是笃定不帮了,谢元贞见对方从头至尾都如此态度,眸中已多了点难以察觉的愠色:……以府,府君,你率兵自朗陵,远,远道于此,是因为不熟,熟悉地形,这才绕道至于咳咳——”
谢元贞有三分是咳得说不下去,更是因为此话对于在场的百姓而言已是足够明示。
朔北六州皆通皇城洛都,其间无一不是康庄马道,且朗陵偏居洛都西北,又何来绕道至于山林密布的城东一说?
当即便有百姓反应过来,恨恨道:“亏咱们还拿他们当救命恩人,原是如此!”
那虬髯武士立即转了脸色,搓着手满是为难:“这,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同是天涯沦落人——”
几个百姓却不肯再听他胡诌,四五张嘴已然炸开了锅——
“我呸!你们手中刀箭俱全,我们呢!”“俺们赤手空拳尚与杂虏搏杀!”
场面一时尴尬,剩下的百姓中,便有个相貌清秀的年轻人站出来厉声问道:“我且代小郎君问一句,你们救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