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岭南水师突袭平州,方镇军匆忙应战,而后郗、赵二郡方镇军来援,战后清理战场,士兵们赫然发现其中有些兵器上刻有铜驼纹样——
那正是大梁武库兵器独有的标志。
裴云京明白吕恂的意思,他这是不耐烦,想要下死手。南蛮虽称为南蛮,但?到底和北狄那伙子?金发碧眼的外族人不同,岭南水师出身王师,一兵一卒都?是同宗同族的自己人,他们唯一的错不过是投错了军,做了反贼玉生白的下属。
玉生白为人狡黠,与之对战也颇令人头疼,如胶牙饧一般黏上就甩不掉,要打又立马当?起缩头乌龟撤个干净,简直比令人闻风丧胆的五部铁蹄还难缠。
“南蛮与北狄无异,他们皆非世家,连州跨郡星罗棋布,所谓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1,”裴云京不置可否,但?字里行?间显然并不认同,“只有让他们彻底归化,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吕恂还是不大服气,“可那玉生白偏要负隅顽抗,咱们同他交过几次手,没有一次能痛痛快快的!”
裴云京睨他一眼,“你同五部人便能打痛快了?那叫输个痛快。玉生白是难缠,但?也未必没有解法,之前是为尽快营救二爷,眼下无需投鼠忌器,自然不必再束手束脚,调兵遣将之事,待到平州再行?推演吧。”
吕恂还想说什么,终究咽了回去?,抱拳道:“那属下先下去?准备。”
裴云京却拦住人,“等等。”
吕恂已经走到院门口,闻言转身回来,“裴将军还有何吩咐?”
“兵器不够,”灯笼忽明忽暗,连带裴云京的脸颊也晦暗不明,“咱们还得问主上讨个说法。”
若说六军全军出动,兵器不够的说法还站得住脚,可眼下六军不过出动半数,兵器如何不够?吕恂明白裴云京的意思,但?即便他们想踩师戎郡一脚,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由头,“可同主上说也没用吧,他也不能凭空变出兵器。”
吕恂充愣,裴云京也装傻,“主上变不出,江左不是正在打么?”
听裴云京这意思,就是铁了心要那批新兵器,吕恂不想触裴云京的霉头,“可那是师戎郡方镇军的,且长水营奉旨前去?八盘冶采矿,背后也得靠他们撑着——咱们能要来么?”
吕恂言辞委婉,嘴上是问能不能要,实则是于道义站不住脚不想要。否则日?后拿人手短,但?凡师戎郡吃了败仗,那唾沫星子?都?是要吐在他们六军将士头上的。
都?说师戎郡太守当?初接过烂摊子?,大笔的金银往外掏,不可谓不勤勤恳恳,多年来更?是将辖区治理得井井有条。吕恂敬他是个人物,也就更?不明白裴云京为何非跟人过不去?。
“北边要靠他们,南边也得靠咱们,”裴云京看出吕恂的不解,但?他没有解释,只说:“待收编岭南叛军,何愁北伐无望?”
吕恂只得服软,“属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