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贞还想再问什么,眼前忽而?一叶障目,原是赫连诚宽厚温暖的掌心。
“此事我自会去查,”赫连诚有了眉目就点到即止,这?几日谢元贞损耗过度,眼下正?需要休息,他另一只手轻轻拍起谢元贞的后心,哄人的话要轻声细语,“只是伴君如伴虎,御座左右还有恶狼盘踞,你自己多加小心。”
赫连诚的掌心从来?这?般热,靠近眼睛,叫谢元贞舒服得想伸懒腰。他顺从地闭上眼,后知?后觉的酸乏充斥眼球,此刻也是真的累了。
“嗯。”
包裹着眷恋的一字落地,彻底带走谢元贞疲软的神志。
一旬之后的休沐日正?午,司马府后院之中,谢元贞负手站在阶前,院墙之上,暗卫都拔了刀,只听下一刻主子质问院中一人,
“贾昌,你还敢来?见我?”
他头戴幂篱,随着谢元贞的话缓缓摘下,又躬下身?。与此前相?比,眼下两?人衣着一黑一白,唯一相?似的便是他们都瘦了一大圈——
“大人怎的面色如此苍白?”
天朗气?清,阳光照出谢元贞略微凹陷的脸颊,岁月雕琢,越发显得小公子沉静如水。贾昌恍如隔世,仿佛此刻站在阶前的,正?是永圣元年冬至夜的中书令谢泓。
“我为何如此,”谢元贞勾起唇角,却看不出在笑,“贾将军竟会不知??”
头顶刀锋的亮光闪过贾昌双眼,他径直跪了下来?,“听闻八盘冶遭五部?袭击,伤亡者?中有公冶骁几人,还有小人自己,”贾昌仰视面前的谢元贞,他是有错在先,却不见得谢元贞便有多无辜,“小公子,此行您也早有准备,此刻何必还要揪着小人的过错不放?”
那?日李令驰咄咄逼人,贾昌仗着自己行事机密,得知?实情的几人又都已毙命,便谎称公冶骁为明哲保身?,暗自血书口供,准备万不得已之时就将当年机密尽数坦露与当今主上。而?公冶骁图谋的明哲保身?,则是借口供利诱柳濯缨帮自己躲过一劫。
谢氏灭门?案何其骇人听闻,贾昌倾尽利弊,言明公冶骁不敢立即将口供交出,而?是交托贾昌代为保管,戒备至此,遑论提前告诉柳濯缨这?份血书的内容?所以他只是吊着柳濯缨的胃口,只说这?份供状足以在日后将当朝护军拉下马。
也是那?时,贾昌才从李令驰口中得知?当年的谢氏灭门?案,恰恰是永圣帝默许的一场大屠杀。
六军虎符,斧钺加身?,这?就是永圣帝压注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