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咱们去哪儿找牵衣公子?”
前面的人儿继续摇头:“不知道。”
红蕖小心翼翼的再问:“公主好像也没到定远王府别院做过客吧?所以,也不熟悉这别院的地形喽?”
前面的人儿理所当然的答道:“对呀。”
……
身后突然沉默了下来,楚樱停下来,倚在一棵树旁,然后回头看向那已经垂头丧气的嘟着嘴儿的红蕖。她喘了口气,然后抚了抚帽檐上的雪,笑道:“怎么啦?”
红蕖很想翻白眼,可又顾忌着对方是堂堂公主殿下,还是开口了:“既不知道牵衣公子在哪,又不知道别院地形,公主殿下,您不会是大半夜的钻狗洞过来散步吧。”语气中难免有些嗔怪。
楚樱并未在意对方有些逾矩的话,只是长出一口气,然后转头望向雪夜中的定远王府别院,低低开口道:“是啊,这样做未免太任性了,但是,不来看看,我内心难安。”口中哈出的白气将少女明媚的心形小脸模糊了,也掩住了她颇有些迷茫和迟疑的表情。
楚樱不知道,仅这短短的数月,那名叫做胡牵衣的奇异少年,竟在自己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哪怕仅仅是一丁点儿的不对劲,她也忍不住冒险过来看看。要知道,楚樱本就处于极其尴尬的位置,再有一丁点儿的处事不周,一旦传到宫里,传到西楚皇帝那里,恐怕就真的要永远被遗弃在这荒芜的皇宫别院中了。更何况,这偷偷闯入别家院落的行为,一旦被发现……
她并非完全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可她还是来了,趁着夜色,冒着大雪,钻过狗洞,来到这毫不熟悉的定远王府别院中。她甚至,连哪儿是奴仆的院子都不知道。这已经不是任性,而是有些疯狂和胆大妄为了。
楚樱把这样的冲动归结为自己的孤单寂寞。这样举目无亲的异世,教养嬷嬷们监视着她,侍女宫人们疏远着她,她的伙伴只有胡牵衣与红蕖。而,也只有胡牵衣这个少年拥有类似成人的心智,拥有一双可以看透人心的双眸,让楚樱找到了一点点的归属感和亲近感。楚樱并没有过多的去探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她只是想这样做,于是就做了。在楚樱看来,遵循本心并没有什么不好。
少女再次长舒一口气,然后直起身子,拍了拍红蕖的肩膀,笑道:“好了,走吧,如果真的找不到,就当是雪夜散步好了。但求心安。”
红蕖抬头看向少女稚嫩的脸,上面浮现着一抹颇有些洒脱恣意的笑,于是也不禁点了点头,放松了心情。然后开口道:“我也会把来路记好,到时候带公主回去。”
楚樱点点头,颇有些赞许的笑笑,不再说话。然后她拢紧披风,继续沿着小径向前走去。
……
楚樱并不意外的发现,定远王府别院也很大。这个权倾朝野深得圣眷的定远王,连别院都与皇宫别院相差无几。于是,楚樱试探着按照皇宫别院的布局形式开始查探。很快,她们找到了奴仆们休息的院子。可是,楚樱迟疑了,她内心里并不相信胡牵衣是奴仆。况且,这样繁多的屋子,一一查看是行不通的。
两人正踟蹰间,红蕖竟迅速的拉着楚樱躲在路旁的花树丛中。远远的,竟有两个家丁打扮的人走了过来。
楚樱和红蕖缩紧身子,一动不动,两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却从树木缝隙中看向外面。那两名家丁一人提着气死风灯,另一人提着一个食盒,一边恨声抱怨着,一边快速的走着。
楚樱竖起耳朵,便听到那拿着食盒的家丁说道:“真他奶奶的晦气,这大冷天的从被窝里爬出来,给那个小jian人送药送吃食。”
另一个家丁不禁附和道:“可不是嘛,那小jian人听说又被主子弄得浑身是伤,可主子偏偏就是不让他死,据说还请了大夫治伤呢。真不知道主子是怎么想的。”说完还恨恨地用力踩了踩脚下的雪,仿佛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那提着食盒的家丁听他这么说,不禁赞同的点点头,随即又谨慎的看向四周,低声道:“喂,小声点儿,你不要命啦。主子的事你也敢议论,上次说这些的人如今早就投胎了!”
提着气死风灯的家丁闻言缩了缩脖子,颇有些畏惧,连忙道:“对,对,咱们还是赶快把差事办完,早点钻被窝去吧。”顿了顿,他又沉声说:“反正主子明日估计就又走了,那小jian人还不是任咱们折磨。嘿嘿。”
那拿着食盒的家丁用力的甩了甩食盒,颇有些轻视的道:“只要不弄出人命来,主子是不会管他的,哼,一个小贱人而已。”
楚樱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个猥琐家丁,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她拉住红蕖,悄声说道:“咱们跟上去看看。”红蕖开始颇有些迷茫,随即便想到了什么似的,陡然一惊,然后紧紧的跟随楚樱而去。
雪,依旧纷纷扬扬的下着,慢慢的掩住了两个小人儿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