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床上令谢辞看着自己。
“如果你没有那样做,临岭关根本撑不到援军来,一旦城破,琢州数座城池中无数的百姓都将身死敌手,即便一万守军全在,在死攻下撑一日已经是极限。”
谢辞还是落寞地垂下了头,屠杀男丁,既能以屠城做威胁胁迫娿罗人撤军,又可打乱娿罗人征兵之举,于凌国百利而无一害。
可为什么他没有解困的喜悦,只有压迫得喘不过气的凄凉无望?他的剑、他的手终究沾了不应沾的血。
“我信奉的向来是以战止战,从不畏惧杀戮,我杀过的人能填满皇宫的所有水潭,指挥战事所歼敌军可填满都城所有河道。”
“可那些是敌人、是在战场上,不是在敌国城邦斩杀无辜百姓,战争一起,他们可以死于赋税可以因征兵死于战场,但不该死在我刀下,是我错了。”
“你没有错。”李徐捏紧他的肩膀,“阿辞,看着我。”
谢辞抬起头,眼眸映出李徐认真的神情。
“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也没有绝对的无辜之人,凌国与娿罗打了几辈,现在的无辜之人,他们的父辈手上也一定沾了凌国人的血。”
李徐看着他,眼神与声音同样温柔:“至少作为凌国的将军,你的决策是当下的最优选,你守护了自己应当守护之人,你没有错。”
“没..错?”
李徐将他拥入怀中轻轻抚拍他的背给予安慰。
“嗯,你没错。”
第八十五章 娿罗王后
喝了退热的药,又将伤口重新包扎,两人便启程去城外军营商榷如何夺回城池。
可令他们未曾想到的是娿罗人根本没有守城的意思,守军不到一百,几乎是凌国军队未至,对方就已经撤了兵,只留下座座空城。
关外五城,除了邕城,其他的走进城中财物、粮食、牲畜,凡是能带走的半点影子都见不到。
这些时日大军的任务便是焚烧堆积如山的尸体。
“娘的,这次根本没有久战的意思,明摆着是为了囤积粮草军饷而来,这群狗畜生!小谢将军当时怎么不将他们的城池尽数屠尽呢!”
一位将领返回营帐报告完城中状况,气不过又破口大骂半晌直到嗓子干了才停下。
谢扬与谢辞相视一眼皱起了眉头:“难不成他们要攒一场大战,抱着直取中原之心。”
“娿罗人果然不可轻信,三十年之期未半便又按捺不住狼子野心,咳咳咳!”谢辞捂住胸口气得忍不住咳嗽。
李徐连忙扶住他帮他顺顺气:“还好吗?这么多天都没退热,今晚启程回琢州再找大夫瞧瞧。”
“对。”谢扬也正有此意,“阿辞,这里有我,你便随五殿下回琢州,而后尽快返回都城吧。”
谢辞自是放心谢扬在这,何况他的任务是守邕城和保护五殿下,而今邕城无恙、琢州事无果,他该护送李徐回京复命。
“好,那我们今晚就回琢州吧。”
“对了。”谢辞想起什么刚要说,考虑到还有旁人在,便叫上李徐离开了中军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