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上午过去,下课铃一响,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往外走。
“阿鹤,吃饭去。”许轶喊道。
“来了。”江臣鹤收起卷子,跟着几名男生出去。
一瞬间,吵闹的教室安静下来。
趴在桌上的赵晏妄坐直身子,看向江臣鹤的座位,纠缠五年,他比谁都了解江臣鹤,心肠软,脾气倔,回来以后,他总结上辈子会失败的原因。
其一相识太晚。
其二强取豪夺。
赵晏妄是早产儿,刚出生还不到三斤,在保温箱待了一个多月,才抢救过来,作为家里的老幺可谓是被全家宠着长大,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就算跟人打架都会被夸力气大,生动形象的诠释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午饭后,年轻好动的男生在篮球场上挥洒着汗水。
食堂里出来的学生,经过操场一眼就看到上白到发光的江臣鹤,在知美丑的年纪,江臣鹤不例外成了女生讨论的对象,他学习好,长得好,脾气好,身形高挑,身上总是带着香香的味道,在严抓早恋的学校她们并不敢做出格的事情,只会私底下偷偷欣赏。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一行人一直打到上课。
一贯的传统,热身运动完跑了三圈,开始自由活动。
许轶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喘着气问道:“我去买饮料,你喝啥?”
“矿泉水。”江臣鹤拍着篮球往阴凉处走,找了一块草坪直接躺下,眯眼小歇。
忍了一上午的赵晏妄跟在江臣鹤身后,看到他躺下,走到江臣鹤旁边。
一大片阴影笼罩下来,江臣鹤睁眼看到一张清纯又漂亮的脸,他愣了一下,坐起来:“有事吗?”
赵晏妄垂眸,长长地睫毛微微颤抖,他把手里的水递给他:“喝水。”
江臣鹤笑着接过水,拍了拍草坪,一副哥俩好:“坐。”
男孩之间的友谊很简单,一场篮球赛,一瓶水,就能拉近关系。
他喝了口水,看着操场上奔跑的少年,语气随意地问道:“你为什么转学?”
被水滋润过的唇瓣很红,饱满的唇珠娇艳欲滴,让他想到上辈子亲热时的场景,赵晏妄收回视线,垂眸,轻声道:“因为一个人。”
江臣鹤歪头,表示听不懂。
“我想跟你做朋友。”
江臣鹤理解,在陌生的环境里人本能想找熟悉的人玩,他指尖转着篮球,眉梢微扬,热情邀请:“打不打球。”
赵晏妄弯了弯眼,乖巧道:“打。”
提着水回来的许轶发现他的好朋友身边紧跟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孩,他朝江臣鹤喊道:“阿鹤,过来喝水。”
投了一个球,江臣鹤下场,他撑着膝盖,微微喘着气,眼前突然多了一块蓝色汗巾。
江臣鹤抬眸,神情诧异:“你居然用汗巾?”
“习惯了。”
江臣鹤接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是个好习惯,我喜欢。”
两人说说笑笑的往操场边走。
“阿鹤!”一道惊恐地声音响起。
江臣鹤疑惑抬头,突然被身边的人狠狠抱住,两人在地上翻了个滚,江臣鹤的脑袋被赵晏妄护住,在他愣神时,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你还好吗?”
江臣鹤呆呆地“嗯”了一声。
赵晏妄松开了手,将他扶了起来。
此时,许轶也跑过来,他先朝失手的寸头男生喷射:“你他妈那俩窟窿眼用来喘气用的啊,打球朝人脑袋打。”
吼完,他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江臣鹤,一连串的追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身上疼不疼?”
江臣鹤摇了摇头:“我没事。”
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旁边的男孩,柔顺的黑发乱糟糟,白色的衬衣蹭了泥土,脸颊挂着血丝,瞧着惨兮兮。
江臣鹤抱着他的脑袋检查一圈,紧张道:“你脑袋没事吧?”
赵晏妄脸色苍白,半靠在江臣鹤身上,声音带着一抹虚弱:“没事。”
“你脸擦伤了。”江臣鹤半搂着赵晏妄,拧眉:“去医务室。”
赵晏妄低着头,看着被江臣鹤牵住的手腕,眼底闪过一丝痴迷,语气却带着踌躇:“马上要上课了。”
江臣鹤看向许轶:“帮我请个假,我送他去医务室。”
许轶:“我跟你一起。”
“没事。”
江臣鹤弯腰,半蹲在赵晏妄前面,歪头道:“上来。”
看着眼前精瘦的脊梁,赵晏妄眸光温软,乖巧的爬上去,语调轻轻:“我有点重。”
江臣鹤背着他颠了颠,笑着说:“不重。”
江臣鹤觉得人不可貌相,瞧着瘦瘦小小的赵晏妄,还是有点分量。
进门,江臣鹤边喊边把赵晏妄放到病床上:“老师,我同学被篮球打了。”
校医听着江臣鹤阐述的过程给赵晏妄做了检查,除了脸颊和胳膊上有些擦伤,其余部件好好的。
江臣鹤不太放心,追问好几遍脑袋有没有问题。
“真没事,这位同学也说了他用胳膊挡了下篮球。”校医从药架上拿了瓶药水:“涂点这个就行,伤口别碰水,结痂就好了。”
江臣鹤伸手接过。
校医接了个电话出门,病房里就剩两人,江臣鹤坐在床边拉过赵晏妄的胳膊,看着红肿地伤口,出言安抚:“你别怕,我会轻轻地。”
赵晏妄垂眸,点了点头。
江臣鹤是不耐疼体质,想着要不是赵晏妄这伤肯定要他受了,他一边涂一边吹着伤口,眼神充满歉疚:“疼不疼?”
赵晏妄:“本来挺疼的,你吹吹就不疼了。”
一听这话,江臣鹤赶紧又吹了两口:“今天谢谢你啊。”
“不要跟我说生分的话,我是自愿的。”赵晏妄神情认真,幽深的眼眸带着执拗看向江臣鹤。
江臣鹤眨巴眨巴眼,感动的拍了拍赵晏妄,好兄弟。
涂完胳膊准备涂脸,此时赵晏妄扬起一抹笑,羞涩道:“你能帮我扎一下头发吗?”
他的头发偏长,经过刚才那一遭,已经凌乱。
就因为他这头头发,江臣鹤才会误以为他是女生,接过赵晏妄递过来的皮筋,江臣鹤事先声明:“我没给人扎过头发,可能会扯着你。”
赵晏妄垂下了脑袋:“没事。”
只要他肯碰他,就算砍他一刀,赵晏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江臣鹤动作生疏的用手指顺着赵晏妄的头发,好奇地问道:“你要留长发吗?”
赵晏妄不答反问:“男生留长发很奇怪吗?
江臣鹤摇头:“不奇怪,自己喜欢就好。”
赵晏妄笑了下,盯着江臣鹤说道:“我听同学叫你阿鹤,你全名叫什么?”
“江臣鹤,江水的江,臣服的臣,仙鹤的鹤。”
默念着早已熟记于心的名字,赵晏妄含羞带怯道:“我能叫你鹤哥吗。”
“可以啊。”江臣鹤揉了揉他脑袋:“你看着好小,多大啦?”
“十岁。”
江臣鹤动作一顿:“那你怎么会上初二。”
赵晏妄仰头腼腆的笑了笑:“跳级。”
江臣鹤明白,这是位学霸。
涂好药,江臣鹤看了眼时间,歪头看向赵晏妄:“最后两节课是自习,你想上完还是回家。”
赵晏妄眼眸闪了闪,小声道:“伤口疼,想回家。”
江臣鹤牵起赵晏妄的手,知道他的年龄后,江臣鹤自觉带入哥哥的角色:“那走吧,我跟班主任请个假送你回家。”
赵晏妄点了点头,他颇为郁闷的看着两人的身高差,十三岁的江臣鹤比他高了一个头。
“你住哪里?”
“主城区老坊街150号。”
江臣鹤眼睛陡然睁大:“你住这?”
赵晏妄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家152号。”江臣鹤眉头微皱,他记得150号是没人住。
赵晏妄惊讶的表情不似作假:“这么巧。”
江臣鹤挠了挠头:“那我们先回去。”
老坊街这片的房子住的大都是医院里的医生,和繁华的商业街相比,环境有些简陋,但却处处充满人情味。
下了出租,江臣鹤邀请赵晏妄去他家待会,地方小,左邻右舍都认识,走两步就能碰到熟人。
“陈阿姨好。”
“刘叔叔好。”
“”
家里没人,江妈妈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学校。
江臣鹤让赵晏妄坐到沙发,倒了一杯水给赵晏妄:“先喝水。”
随后又倒了一杯自己咕咚咕咚喝下去。
“你说你妈妈和我妈妈认识是吗?”
赵晏妄敛着眼眸,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真正和她妈妈认识的少年,已经被赵晏妄送上了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