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亩产在八百公斤到一千公斤,而玉米亩产则在两百公斤到三百公斤,整个沃川地区开辟出的约五千亩耕地,粮食总产量估计将达到两千二百吨到两千五百吨。
若是再加上临海及周边地区的数千亩田地产出,整个北瀛岛拓殖队的粮食储备量将达到四千吨左右,理论上可以养活辖境内七千余移民,初步实现粮食自给的目标。
更不要说,沿海还有丰厚的渔获资源,可为移民提供大量的肉食,这在某种程度上也会减少粮食的消耗量。
卫仲龙在连续视察了数座堡寨、十余处移民拓殖点的农业收成后,对所辖的地方屯殖工作感到非常满意。
不论是来自广东的移民,还是来自辽东的移民,似乎都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稳定生活。
虽然这里比较偏僻,拓殖队也仅仅让他们维持了一个简单的温饱,但依旧让所有曾经挣扎在生死边缘的难民们感激涕零。
要知道,从万历后期至崇祯年间,大明几乎年年都有一种或几种自然灾害。
天启元年(1621年)起,陕甘、河南、河北等北方地区连续数年旱灾,导致粮食大范围减产,以至于引发了持续不断的山陕流民暴乱。
除了旱灾外,水灾、雪灾、蝗灾、瘟疫也接连在大明各地发生。
每一次的灾害都造成大量的饥民,特别是旱灾,往往与其他的自然灾害并发。
比如,天启七年,春四月,“两畿、山西大旱”,秋八月,“山东、河南惶,民大饥”。
更让灾区百姓绝望的是,大明地方吏治的腐败,地方官员以赈灾为名中饱私囊,加上朝廷要应对辽东建奴的侵袭和山陕的流民暴乱,无法腾出足够的精力去应对流民,由此导致地方民心不稳、社会秩序动荡不安。
在以小农经济为主的大明,根本无力抵御持续而又大范围的自然灾害,农业生产在面临天灾时,就会不可避免地大规模减产甚至绝收。
在发生较大自然灾害时,往往又造成大量人口的离散或者死亡,从而缺少劳动力,这又进一步加剧当地的农业凋敝状况。
“加以天灾流行,饥馑臻,政繁赋重,外讧内叛。譬一人之身,元气羸然,疽毒并发,厥症固已甚危,而医则良否错进,剂则寒热互投,病入膏肓,而无可救,不亡何待哉”?
整个大明可以说是内忧外患,使得天下百姓流离失所者甚众,隐有王朝末世之像。
更糟糕的是,大明自萨尔浒之战后,辽东糜烂之局也一发不可收拾。
除了天启七年(1627年)明军取得宁锦大捷外,此后累战皆败,不断丧师失地,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将大明的积存的余晖不断吞噬。
崇祯帝继位以来,曾诛奸宦、罢厂卫、用名臣,意图振奋国势,然而边患未靖,内乱不止,使得军中靡费空前加重,国库亦入不敷出,以至于“当此三空四尽之日,竭天下之力以养饥军而军逾娇,聚天下之军以冀一战而战无日”。
大明频发的自然灾害,必然会对农人的日常生产生活造成极大灾难,朝廷不仅很难进行正常的税收,还要进行赈灾,这就使原本就十分空虚的国库面临巨大的压力。
朝廷无法拿出足够的银粮救灾,加上辽东局势的紧张,流民暴乱不停,造成内忧外患,而这又需要大量的银两,就只有加重赋税,对百姓来说是更为沉重的负担,形成一种积弊难除的恶性循环。
在这种情势下,北至辽东,南至两广,甚至就连富庶的江南地区,因各种灾害而产生的饥民就达数以百万计。
在农人田地无有所出,朝廷赈济无有所为的环境下,一旦沦为孤助无依的饥民,则很大概率会滑向死亡的边缘,成为遍野饿殍中的一员。
因而,当新华的移民船仅以一句“有饭吃”,便能招揽无数的饥民蜂拥而来,攥住一块发给的干硬饼子,便义无反顾地登上大船,任由驱使。
就算是死,也要做一个饱死鬼!
老天保佑,他们赌赢了。
真的有饭吃!
至于伐木建房,开荒种地,挖沟修渠,整日劳作不停,让人几无片刻停歇,对于他们这些农人而言,又算的了什么?
无非就是多下点力,多出点汗。
只要吃饱了饭,然后睡上一觉,这力气又回来了。
凡是经历过饥饿的人,一辈子都不想再去重温那种滋味。
饥肠辘辘难入眠,饱腹才能梦香甜。
所以,新华老爷们怎么吩咐,咱就跟着怎么干。
而且,瞧他们给定的规矩,田地里的产出,除了留足来年的储备外,大部分的粮食好似都进了大家的口中,从而保证让每个人都能吃上饱饭。
哪像大明地界,朝廷刮一层,地主乡绅刮一层,胥吏差役再刮一层,最后剩到手里的还不够一家老小果腹。
要是遭了灾,那多半没了活路。
这么一两相对比,还是新华的老爷真的将咱们当人看。
没说的,既然得了新华老爷的好处,受了他们的衣食,那就将自己的一把力气都卖给他们。
据说,到了明年,整个沃川地区将会迎来更多的大明移民,而需要他们开垦的田地也要增加数倍,要让所有都吃不上饭的移民都能在这里垫饱肚子,不再受饥饿之苦。
这日子,想想就有奔头。
“嘚嘚……”
田野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刚刚离去未多久的庄运良又打马狂奔而来,抵近卫仲龙面前时,不待马儿停稳,一个翻身便飞跃下来。
“大人,夏津堡传来警讯!”
“嗯?……”卫仲龙神色一凛,“讲!”
“有数艘倭寇船只停驻于夏津堡附近海域,意图登陆上岸。”
“哟,鬼子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