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从百尺高台上一跃而下。
伴随着那人随风飘散的骨灰,挺着七个月孕肚的她随之一同坠入无尽的夜空。
然而高台下的密集树枝阻挡了她必死的结局,层层折断的树枝发出密集的喀拉的脆响声。
她最终落在了冰冷的石板地面上,随后一大滩嫣红的血水从身下缓缓溢出。
热血急于逃离身体带来的寒冷相比凉透的心,显得微不足道。
“让我死吧!”
夏园汐怔怔的看着头顶满是繁星的深邃夜空,喃喃乞求着。
那穿着龙纹金绣长靴的男人从容不迫的走下玉阶,带着与生俱来的桀骜与矜贵,步步向她逼近。
“这么急着去见他?”
他毫不避讳的站在她的血泊中,嘲讽的俯视着奄奄一息的她,语气寒凉、却又夹杂着恨意。
“朕不准你去!”
夏园汐的身体被衾包裹着,被一众宫人抬着,血水沥沥拉拉地流了一路,直至她莹玉轩的床榻。
太医们围在她的床榻前,纷纷商讨着如何救治。
太医院首辅杨一清杨太医担忧的向皇上历星泽禀报。
“皇上,娘娘腹中的胎儿且有一息尚存,娘娘也危在旦夕,恕臣无能,还请皇上决断,是保娘娘还是......”
床榻上的夏园汐口唇无力翕动着,用尽全力说出了几个字。
“保我的孩子。”
历星泽阴狠的眸光直直瞪着她,心下怒火中烧,语调傲慢至极的说着。
“自然是保我的爱妃!孩子嘛,朕想要多少就能生多少!”
随后,历星泽大步离开了这充满血腥气的寝殿,嘴角勾起一丝快意的笑。
他又赢了。
他知道,她死不了。
夏园汐咬紧牙关,拼死抵抗着嘴边的那碗汤药。
她知道,一旦她喝下,那她腹中的孩子必死。
“娘娘,别在抵抗了!”
“即使保住了您腹中的皇子,没了你,他以后宫中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冉莹的劝慰让夏园汐想到后宫中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妃嫔们,顿时失去了仅存的求生欲望。
夭折的胎儿被身体孱弱的她艰难的分娩了下来。
婢女冉莹怀抱着裹着胎儿的被衾,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门外走。
而夏园汐却拖着刚生产完的身体,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把孩子给我。”
细不可闻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深夜显得格外凄凉。
“主子,别看了!让我把他埋了吧!”
冉莹故意背过身,不愿让她看到怀中夭折的胎儿。
然而,她还是看到了,那缩成一团的浑身青紫的孩儿。
她一遍遍地对着自己的骨肉说着对不起。
她的孩儿,当时肯定害怕极了。
夏园汐将他牢牢抱在怀中,绝望地向金鱼池走去。
“主子,不要!”
冉莹扑倒在她的脚边,紧紧抱住她的腿,痛哭劝说着。
“死在水里的人是无法投胎转世的啊!”
“主子,您母妃和幼弟还在呢,为了他们你也要活着啊!”
是啊,为了母妃和幼弟夏迎峰一直硬撑,现在她不想撑下去了。
突然,一块石头被丢进了院墙边。
冉莹急忙走到墙根,将石头上裹着的纸拿给夏园汐。
纸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四更天二道宫门走水车
呵!
绝处逢生的转机吗?
横竖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
夏园汐刚生产完,身体虚弱,血水不断从体内流失。
她顾不得夜深露重,换上了单薄的宫女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