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是基石,也是束缚。伴随着他的成年,婚姻的问题被提上了日程。谢父没有明说,但交际场上越来越多的同龄女孩无不在暗示着一切。背景,财富,能力,性情,容貌谢霖听着长辈们或直白或委婉地谈论着这些,仿佛这些年轻的继承人们不是人,而是有血有肉的工具。老头子们要把这些家族的希望排列组合,争取获得最优解。
谢霖对这一切感到厌烦。他似乎对婚姻有种天然的排斥。这种态度与圈内另外一些二代们不谋而合。谢霖因此意外地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圈子。接触得更多也就看到得更多,结婚仿佛真的是不可避免的一件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那一天晚些到来。
有意无意的,他交往的对象再次换成了女性。有时候他自己也有些困惑,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可仔细想一想,又似乎都是不怎么喜欢的。因为说到底也就是那档子事,做完了之后,哪怕多躺片刻都是浪费时间。他心里空,老是有种荒诞感挥之不去。
有人笑他是没玩儿过好的。谢霖冷哼。他见过一回所谓的好的:一屋子男男女女,全他妈没穿衣服。他恶心得掉头就走,从此对某些欢场敬谢不敏。
他的取向在小圈子里算是公开的秘密。相熟的几个人看他没有鄙夷,反倒是惊奇多些。说他男女通吃,听着就牛逼。谢霖自己不那么觉得,他感到没劲透了。感情上得不到满足,他的精力慢慢就全部转到了事业上。等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
学业几乎完全被放下了。好在谢父有先见之明,捐了个校董做,老师们倒也并不为难谢霖。何苦为难呢,他压根儿就和周围的学生不是一路人。但考试还是要考的,每到期末,他都会回学校忙上一段时间。也有心无心地,总会在茫茫人海里看到柳南蕉的影子。
柳南蕉和赵一铭告白那个事,谢霖是从流言里猜到的。很微弱的流言,说是海科院的一个学霸连着三个晚上在院办顶楼边喝酒边溜达,把辅导员烦得够呛。谢霖那个晚上鬼使神差地找了过去,不出所料看到了柳南蕉的身影。
那是十二月底,柳南蕉穿着一件很薄的运动服,像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白鼠一样来来回回地走。他的脸被冷风吹得发红,不停地吸鼻涕。裸露的手指里攥着半瓶啤酒,看上去可笑又可怜。
谢霖看着他靠近围墙,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可以还没等他跑过去,柳南蕉又从围墙边上走了回来,开始绕着通风口打转。
暴怒是谢霖的第一反应。他看不了柳南蕉这么糟蹋自己。他冲上去拽住他,一把夺下酒瓶摔在地上。柳南蕉没想到会有人来,一时懵住了。谢霖像捉小鸡那样把他轻易提起来,抱着往楼下拖。怀中的人很快挣扎起来。谢霖挨了两肘,不得不火气冲天地放开他,把人抵在消防通道里。
柳南蕉声音有些含混:怎么是你,你又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