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持盈手里的簪子果决地刺向他的伤处。
萧仲麟及时捉住她的手,夺下银簪,随手扔到地上,迅速翻转身形,将她拥倒在床上,把那双小手钳制住,悬身看着她,眸子里燃烧着怒意,“没完了是吧?”
她也不吭声,只是呼吸急促了一些。一腿弯曲,膝盖顶在他肋部。
萧仲麟差点儿岔气,“再闹我可就欺负你了。”语声有些沙哑,这一晚心里、身体遭的罪,真不是正常人受得住的。
“滚远点儿!”她语气冰冷。
心里再气,他也知道自己活该承受这些,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是来讲和的,你何苦闹得彼此都无退路?”
许持盈扬眉,“叫我自尽、皈依佛门的是哪个?!”
“我知错悔改都不行!?”萧仲麟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他前生认错的时候都没几次,今日忍到现在,真是到了极限,“跟我闹得水火不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许持盈抿一抿唇,唇角徐徐绽放出笑容,“从进宫那一日起,我就没想过谋得好处。我这样一个贪慕荣华、不干不净、心如蛇蝎的女子,死在你这昏君后头便知足。”
笑容清浅冷冽,语气轻缓坚决,透着心寒、决绝的明眸熠熠生辉。
这一刻灯光影里的女孩,芳华尽显,勾魂摄魄。
她神色不见一丝狼狈、委屈,反倒让他于心不忍且不安。
他凝视着她,一时语凝。那个昏君,真是把事情做绝了,根本没给他留解释的余地。
他先前分明是盛怒的忍无可忍的样子,可在这片刻间,怒意消散殆尽,凝视着她的目光变得很柔和,似乎还有些……愧疚、亏欠?
许持盈缓缓地闭了闭眼,暗暗讪笑自己竟也会自作多情,且无自知之明——这天下,谁都不会给予她分毫的愧疚或亏欠,都会认定她承受什么都是该当的。眼前这个人,尤其如此,看准她为了站在荣华之巅不惜代价。
萧仲麟捕捉到了她瞬息间的悲凉之色,钳制着她的手移开去,“别这样。”
“哪样了?”许持盈抬手推搡他,重复说过的话,“滚远点儿!”
萧仲麟笑了,比起她难过,他更愿意看她凌厉霸道的一面。趋近她面容一些,和声道:“我滚再远,你我也是夫妻。”
他们年少时就相识,平时一些场合免不得碰面。她看到过他的笑容,总是显得很傲慢骄矜,让她打心底反感。而此刻他的笑,特别温和,透着宽容,就连那语气,都有着近似于长辈的纵容。
距离的拉近,让他的气息拂面,温热,混着药草的清苦。
她蹙眉,因为心里很不自在,“是夫妻。相互厌憎、存着杀意的夫妻。”语毕继续推搡他,“滚开!”
萧仲麟轻轻地笑起来,转身躺下,“你烦我烦到了什么地步?”
“只想眼不见为净。”许持盈起身理了理长发,瞥过他的伤腿,想到他方才一番举动,定又要撕扯到伤口,“再去换药吧?”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点儿幸灾乐祸。
“不折腾了。”萧仲麟疲惫地道,“能想见到伤口撒盐的滋味么?我这情形差不了多少。”
“你就不该来。”好像她愿意这样做似的。大家闺秀都不会轻易动手,说话更是斯斯文文,不被气急了,她怎么会有一连番过激的行径?
萧仲麟侧头看着她,“我想改过自新,可能的话,跟你好生过日子。”
“你……”许持盈素白的小手伸出去,趋近他额头时又收回,分外认真地凝视着他,“到底是不害死我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