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桂圆红枣蛋,又看了几个矫揉造作的歌舞,有些困,大家还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时候,我站起身回屋打算睡觉,董满目直说这不是我的风格,我的风格?呵呵,我早忘了自己是什么风格了,看电视多无聊,还不如睡会儿觉,也许能减少眼角的皱纹,也许能稍稍阻止我即逝的青春。
“妞妞,”妈见我起身,叫住我“之前去你房间拿东西,听到手机响了,你回来这么多天都没响过呢,所以你要记得看看,要是很重要的电话,别忘了打过去。”她说完,继续回头看小品,不时还和穆琦贝交流一下觉得搞笑的部分。
谁打来的电话呢?临睡前还是看看吧,打开手机,有十来个未接,其实就是几个熟悉的号码,没能接到也没觉得有多遗憾,就算接到电话又能说什么?除了祝福就是客套吧。
凌舸的电话是在十二点刚过的时候打来的,这家伙,总是最积极,我想了想,回了条信息过去,这个时候他应该睡了吧,新年时花店生意应该是很忙碌的,等白天再打给他好了。
手机合上放在枕头底下,我脱掉外套窝进被子里,有些冷,忍不住把整个脑袋都缩了进去,暖暖的气息从口中呼出,再反扑回脸上,没了之前的冰冷,在被中转了几个身,竟然睡不着。
忍不住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来,找出那个未接号码,小心地拨了过去。
“喂,您好,我是季浣依,您哪位?”电话没响多久就通了,一个清脆的女声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啊,对不起。串线了!”我慌乱地找了个借口,怎么会是她呢?
听到我的道歉,对方似乎没有怀疑,很快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很忙吧?主人也很忙咯,连电话都要旁人代接,旁人?我捏着手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说不定那个美丽的女子已经变成知己了,旁人,代表的是我自己吧!一条项链算什么?大方的人送贵重礼物给佣人兼朋友,再正常不过。
董琳琅啊,你还没有死心吗?你还认为这不是结果吗?醒醒吧。我闭上眼睛,被中的空气太稀!爆让我觉得憋闷,我忍不住探出头来,一股凉意袭来。整个人都清醒了,有些事情不用抱希望,本来它就是为着失望而生地。手中的手机盖再次被我打开。用壮士断腕的决心翻出号码,按下删除键,虽然短时间内,脑子里还是很随意就会出现那几个数字,但是时间就了,一定会忘掉的。我这样默默告诫自己,将有过变化的手机放在枕头下,这次。是真的打算睡着了。
大年初一,家人都起来得比较迟,因为昨晚的熬夜,当我做了早餐摆在厨房地桌子上,在楼下鸡猫子鬼叫之后。楼上睡懒觉的四个人才穿着睡衣蓬乱着头发散漫地走下来。
“姐,吃面条啊?你就那面条煮得还不错。还有肉丝?呀!”董满目探头看看桌上一碗油油的青椒肉丝,忍不住伸手想去捞一根尝尝。
“刷牙洗脸去,”我狠拍一下他的手“你看你,眼屎糊糊的,别掉碗里了。”
“咦,”穆琦贝拉长了腔调,嘴巴咧得老长“好恶心,我吃不下了,”说完,还故意做出呕吐地样子。
说归说,吃的时候抢得比谁都快。
我不知道穆琦贝在我家会待到什么时候,反正一家人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大年初二,亲戚来拜年,她给人端茶拿烟跑得比我还勤快,害我被那些八大姑四大舅的人批评,说大的还不如小地,切,我不是大我是老,她也不是小,是年轻!
大年初三,一家人换了新衣新鞋,齐齐整整去给叔伯爷爷拜年,这老头有些年纪了,是我妈妈的大伯,几根稀稀拉拉的山羊胡子,很少搭理人,听说这两年有点老年痴呆,就更加不爱说话,不过,我还是拿了个红包给他拜年,看在小时候抱过我地份上,红包就装得厚了些,老头接红包的姿势倒不含糊,还知道放在贴身内衣的兜里,我看着好像,本想陪他说几句,却被我妈拽着上了楼。
“那个人来了,你自己好好看看,”妈将我推进二楼的客厅,里面已经坐了一个戴眼镜的男子,看上去很温文儒雅。
“等会儿叫小贝来帮你看看,”妈冲我眨眨眼“就说是年轻人,一起来玩扑克的!”
想不到妈也挺会耍小聪明的,我笑笑,走进屋去,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坏,至少,他没有一脸市侩。
“您就是琳琅?”他先站起身打招呼。说话也不结巴,印象又好了一些,我点点头,在他旁边地椅子上坐下。
“从上海回来的?”他继续问道。
“对啊,在那边工作了很长时间,”我很虚荣地用了工作这个词,而不是混。
“我没出过远门,觉得在家附近也挺踏实的,”眼镜男温和地笑笑“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可不这么想,其实,在哪儿工作都无所谓,只要自己觉得自己努力生活过。”
这话说得,多煽情啊,我顿时原谅了他的“没出过远门”之前有个相亲对象,就是支支吾吾说了这句,被我无情地回绝了,看来,同样的话,从不同地人口中说出来,还能产生相反的效果呢。
心头没有小鹿乱撞,但是我已经决定,要下楼去跟婶婶说,跟他了解了解,比我之前遇见地那些人,好了多少啊,这鬼地方,抓住这么个人可不容易,这样想着,再次抬头打量,一副无框眼镜显得他斯文秀气,白净的脸,略往上挑的桃花眼,儒雅的谈吐,合格啦,找这么个人当丈夫,在这镇上应该还算是件叫人羡慕的事吧。
“我先出去一下,”我站起身,小声说道,他点头冲我笑了笑。
下楼的时候在楼道边碰到穆琦贝,她晃晃手里的扑克,拍拍胸脯,叫我放心。
我正想问她我妈在哪儿,一扭头,这丫头已经进了客厅,我只得走到一楼,找来找去,厨房碰到妈,却见婶婶拖着她叽叽咕咕。
一见我下楼来,婶婶马上闭嘴,妈的脸色较之之前难看了许多,可是基于礼貌,还是很客套地跟婶婶道谢,然后将我拉到一边。
“这个人,妈觉得有些不可靠,你外公虽然看上去糊涂,人可明白着,之前你们上楼去,我拿酥糖给他,他就说男的心不好。”妈似乎耿耿于怀。
“他都老年痴呆了,知道什么呀?”我无所谓地笑笑“说不定人都神游去了,您别放心上,我自己看了,比之前的都好,我也老大不小,找这个人应该还算可靠。”
“我刚刚还在责怪你婶婶,她又不说清楚,耽误你怎么办!”妈忿忿地甩了下手“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这句话仿佛一记闷棍,打在我心里,是啊,一辈子呢,我看着眼镜男觉得还算行,可是听到这一辈子,心里突然就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