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帝意味不明地看着他,眼神透着几分深意:“你相信一个男人可以对自己的妻子十年如一日?”m.
“战王是皇上的儿子,皇上不信他?”
穆帝神色微妙:“这不是朕愿不愿意相信他的问题,而是人心易变,姬公子不想给战王府找个靠山?”
“皇上说笑了。”姬紫衣神色淡定,一副从容雅致的姿态,“琅琊城就是一座小小的城池,能给战王妃多大的倚靠?战王手握四十万精锐,若以后真到了夫妻离心的那天,战王殿下抬抬手就能灭了琅琊城。”
穆帝眸心微细:“姬紫衣,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
姬紫衣沉默下来,略微思忖之后:“回禀皇上,琅琊城这些年挣下不少产业,若战王殿下的大军需要粮草军饷,弓弩箭矢,草民愿意全力以赴,但仅止于此。其他的琅琊城无能为力,还望皇上给琅琊城留一片清静之地。”
穆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良久,缓缓点头:“你替朕办一件事,朕就满足你的愿望。”
“皇上请说。”
“既然琅琊城里高手众多,你挑几个厉害的,替朕取一个人的性命。”
姬紫衣神色微动:“谁?”
穆帝没说话,只是提笔蘸了墨,在宣纸上缓缓写下一个人的名字。
姬紫衣很聪明,聪明到哪怕不沾政务,对天下局势也了然于心。
当视线落到那个名字上时,他沉默了良久。
皇上让他杀的这个人,在很大程度上,完全可以影响到朝堂局势。
他隐隐猜到了皇上的意思,大概跟最近朝臣们关心的立储一事有关。
只是姬紫衣实在不愿蹚浑水,他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可这位皇帝陛下非要让他蹚浑水。
……唉,圣意难违。
姬紫衣只得答应下来:“此事事关重大,草民可以答应皇上,但时间上还请皇上宽限一些日子。”
“朕不着急,两个月之内做到就行。”
姬紫衣无奈应下,并提出告退离开。
“给容苍下蛊的那个人,能找出来吗?”
姬紫衣止住脚步,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战王殿下所中之蛊为噬心蛊,也是子母蛊,由母蛊控制子蛊,这种蛊毒想要悄无声息地控制人,且不被人怀疑,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耗费时间久,久到蛊毒发作时根本查不出下蛊之人是谁,让人毫无头绪,更无从解蛊。”
此次能那么快找到母蛊在楚云皎身上,着实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毕竟谁能想到,身怀母蛊之人会自己送上门呢?
穆帝面无表情地听着:“你继续说。”
“饲养蛊毒的人应该还在京城。”姬紫衣想到楚云姣,“昨日战王府庶妃不是说了幕后主使?想来那个人一直住在他的王府。”
顿了顿,“另外请恕草民僭越,他既然能有这么大的耐心给战王下蛊,用长达十年的时间养着这么一个阴邪之人,想来不会只控制战王一人。”
穆帝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也中了蛊?
“当务之急是先找出这个人。”姬紫衣神态平静斯文,语气温和无害,“交给擅长逼供之人审问一下,或许亏得出答案。”
穆帝没说话,眸心却有异色一闪而逝。
……
楚元忠被贬的消息很快传得沸沸扬扬。
朝中官员犯错被处置,本不是什么值得震惊的大事,可楚元忠是战王妃的父亲。
楚元忠被贬,是否意味着楚云绯以后的处境会很艰难,是当下很多人都关心的事情,毕竟最近不少官家女子都对她嫉恨交加,巴不得她立刻跌入深渊,让所有人都踩上一脚。
然而让人失望的是,战王府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被传出来,皇上也没再召见战王夫妇。
楚夫人得到消息之后,反应很是平静,反而是陈姨娘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老爷被连降三级?”她脸色骤变,惊得霍然起身,“怎……怎么会这样?楚云绯不是亲王妃吗?她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贬,而不伸出援手?”
“一定是那贱人搞的鬼!”楚家庶长子楚玉箫气急败坏,脸色铁青,“她就是见不得父亲好,我这就找她算账去!”
该死的楚云妃!扫把星!
父亲被连降三级,直接调离户部中枢,他这个户部侍郎长子还怎么在官场上混?以后进入仕途只会更加困难重重,满京都世家子弟也会渐渐疏远他。
“箫儿切莫冲动。”陈姨娘连忙拽住他,“战王近日一直在家养身体,你去王府讨不了好。”
楚玉箫咬牙切齿:“难道就这么算了?楚云绯那个贱人就是狼心狗肺,我咽不下这口气!”
陈姨娘眉头一皱:“我有办法。”
“娘?”
陈姨娘抬手示意他上前,并压低声音在他耳畔悄声叮嘱,听得楚玉箫连连点头。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算计。
傍晚时分,楚元忠一脸僵白木然地回到家里,步履蹒跚,脸色难看,像是突然间老了十几岁,再也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