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坐,我这就来。”采芷向月菡歉意地一笑,忙跟着进去。
这一去又是一炷香的时候。月菡却是惯了,自会自得其乐,昭仪的屋子里极少摆书的,纵有,也是备着给君陌过来时消遣的。这会儿厅上却散着一部,想是昨晚上昭仪睡不着,闲翻一翻的。月菡去拿来一看,却是《战国策》。她暗自好笑,国昭仪素来不喜史书策论的,失眠竟也逼她看起了这个。
来的路上,月菡已经打听清楚了。贤妃与姝昀夫人审了一晚上,只审出了一个胆大包天要谋害主子的奴才,非但没审出昭仪的错处儿来,反倒将昭仪审成了被害者。那个奴才咬舌自尽,现下已是辩无可辩了,再没人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来。怪不得,一早上醒来,昭仪又是原来那个千宠万爱的昭仪了。可皇上心里当真没半点儿疑虑吗?她不信。只要皇上心中存着疑惑,危险便没有解除。她得想个正经主意出来才是,否则真等君陌疑到昭仪头上来,她与永乐帝姬将会永无宁日。
一页一页翻下去,时间倒也不觉得慢。国昭仪出来时,瞧见月菡手里拿着书在读,却是嗤笑:“昨儿晚上闲来翻翻的,你倒瞧上了。没意思得很,都是讲古人打打杀杀的,男人看的书。”月菡也不恼,缓缓道:“瞧娘娘说的,打打杀杀,可并不只有男人在做。”
却见国昭仪脸色一变:“满嘴胡吣什么?昨儿皇上为着郭燕屏,已是当众给了我没脸,又给她晋了妃位,竟大大越过到我头上去了!那个没福气的小子,连天也来不及瞧见就没了,居然还赐了名,排了序,封了王!这不可笑么!哪有小产的死胎能有这样的尊荣?这不折煞了一众皇亲贵胄吗?本宫这等着你来出主意,你倒会说风凉话。”
月菡微微一笑,指给她看:“嫔妾正看的《魏策》这一卷,倒有些像娘娘此刻的处境。嫔妾见识浅薄,却看古人的做法很有智慧。娘娘若愿意,我说给娘娘听。”
国昭仪满心的不耐烦发作不了,却也无法:“你还有闲心讲起故事来。有主意,你快些说来要紧。”
“娘娘别急,听完便知了。”月菡娓娓道来,“却说在春秋末年的时候,晋国被赵、魏、韩三家所分,到了战国时期,晋国已几近灭亡殆尽。智瑶本是晋国的权臣,妄图匡复晋国大业,便向赵魏韩三家分别索要领地。魏王自然不肯,大臣任章便劝魏王:‘将欲取之,必姑予之。’若要从旁人那里夺取什么,先要给他些好处,使他骄傲,使旁人嫉恨,实比强取豪夺要来得容易。果然,智瑶从魏王处得到了土地后,又妄图窃取赵、韩两国的土地,却被三国联兵所灭。”
国昭仪起先满脸不耐,听到后来,也便若有所思起来。她长而细的远山眉在额前聚着,仿佛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峰。
月菡见她懂了,便笑道:“娘娘睿智,自该知道怎么做了。嫔妾能出的主意只有一个:无论娘娘想怎么做,带着盈姬去,更能事半功倍。”
☆、十三、周月菡(下)【修】
婧妃所住的玉兰堂,顾名思义,是整个南苑行宫最雅致的一处所在。院子曲径通幽,盘旋廻转,夏日里种着遮天蔽日的翠竹,碧莹莹的,好看极了。
丹青就站在这玉兰堂门口儿的一大片翠竹的阴影儿里,腰肢挺得直,一手搭在纤细的腰窝里,一手拦在门框上,脸上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