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通报,我满心欢喜。安锦夫君你快点儿来,这种情况我实在承受不来……
东宫的脸色却显然有些难看。他瞟了我一眼,森然道:“别以为他能带走你。”接着起身,披了件外衫走到殿外。我努力调动耳朵,依稀听得到殿外两人对话的声音。
“……殿下可有拙荆的下落?”
“怎么会……失踪了?”
我听得很焦躁。安锦安锦,我就在这儿,快来带我走吧!
但很显然,安锦没有听到我的心声。
“殿下真的不知道拙荆去了哪儿?”
“不知。”东宫的声音沉稳堂皇。我很悲愤,东宫不愧是东宫,骗人连嗓子也不抖!
安锦似乎沉默了一阵子。我想到之前他与东宫对峙时的那股子横劲,心中顿时燃起希望。只要他强势闯进来瞧一瞧……
“既然如此,微臣便不打扰殿下了。”安锦的声音有条不紊,依然从容。“微臣告退。”
他走了,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所谓有情人心有灵犀的话,果然只是传说……想来也对,他就是再横,也不可能在别人的地盘耍横,就这么闯进东宫的寝殿,怕是他这个吏部侍郎明儿个就成了阶下囚郎。
东宫重新进来,显然踌躇满志得意洋洋,连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本宫没有说错罢。”他撩开金黄的床帏,笑意挂在嘴边。“夫人,你就安心待在这儿,本宫可以护你周全,如何?
我眨了眨眼。
他脸色稍凉。“夫人何必如此固执?本宫这也是为了你好。”
我又眨了眨眼。
他摇了摇头。“我本将心对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良禽择木而栖,安锦可不是颗值得托付的乔木。”
我拼命眨眼。
他若有所悟。“哦,差点儿忘了,夫人还不能说话。”
我欣慰地闭上眼,差点儿老泪纵横。他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只香囊,往我鼻端一送。一股强烈的刺激性气味入鼻,令我一呛,咳嗽了起来。咳嗽过后,喉咙里渐渐恢复了动静,连手脚也能动了。
东宫警惕地看着我,仿佛我下一刻便会狂奔逃走。
我坐起身,僵着脖子朝他摆了摆手。“殿下放心,我知道自己逃不出去。”
他神色一舒。“夫人很识时务。这正是本宫最欣赏的一点。”说着说着,他便俯身靠了过来,看我没躲,他更是欣喜。“夫人,本宫一直期待这一刻……”这美人当前温言软语,很容易令人人身酥体软,心神荡漾。
奈何此时此刻,我实在荡漾不起来。“殿下。”我竖着脖子,面露痛色。“我脖子扭了。”
东宫的脸五光十色,十分出彩。想必之前没有女人会在他调情的时候说出如此不解风情的话,这么一出严重打击了他身为大杞国头号美男子的自信。对此我感到十分地抱歉,然而他显然不知道安锦几乎每天都要面临类似的情况,从来都很淡定。
做萧遥的男人,那是一件高难度的技术活。
东宫盯着我看了半响,灰头土脸道:“脖子扭了?”
我试图点头,拉扯出一片刺痛。我呲牙,眼泪也快疼了出来。“殿下,我这脖子怕是不行了……你继续说,我听着……”
东宫无奈,眼里似乎蹦出了些愤怒的小火花。“你忍忍。”
他走出寝房,吩咐外头的人去找御医送些活血通脉的药来。我趁机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从唯一的一扇窗户往外望了望。
至少有两层楼高,窗下还有守卫,从这儿逃似乎不太现实。
我叹了口气。难不成还真被困这儿了?
东宫回来,看见我惆怅的看着窗子,立刻又变得有些警惕。“夫人你……”
我幽怨地望了他一眼。“别误会。我只想看星星看月亮,顺便吟个诗感慨感慨。”
他的表情很僵硬。“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难怪我吟不出来。”
“够了!”他额上青筋陡现,三步并作两步迈到我身边,捉住我的手臂。“萧遥,少装模作样了!如今你已经落到了我的手里,如果还想留着命,除了做我的人之外没有别的出路,懂不懂?!”
没安全感的可怜东宫,已经气得连“本宫”的自称也不用了。
我小声道:“大概还有一条别的出路。”
“什么?”他没明白。
我往他身后指了指。那儿站了一个黑衣劲装的蒙面人,刚刚从窗里跳进来,如今抱着手臂做看戏状。
东宫往后看了一眼,神色大变。“你――”
蒙面人的手指飞快地往他胸口一点,他双目一闭,满脸不甘又无可奈何地倒了下去。我瞅了瞅地上躺着的东宫,又瞅了瞅蒙面人,谄笑道:“这位好汉,我跟东宫完全是抢和被抢,迫和被迫的关系,你要怎么处理他都行,只不过……能不能顺便把我也带走?我夫君还等我回家吃夜宵。”
蒙面人的脸蒙得很彻底,只在眼睛处留了两个洞,露出一对黑漆漆的瞳孔。他靠在窗边,手肘搭在窗台上,修长的双腿交叉,姿态闲适。“你不是东宫的女人?”他的声音隔着蒙面纱传来,瓮声瓮气,听不真切。
我忙摇头。“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