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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一回(1 / 1)

本来名声就差到不能再差的顾盈心这下更出名了,出嫁前好不容易因为被爹娘藏起来渐渐被世家子弟们遗忘的人,经过这次的闹剧又再次一跃成为了街头巷尾热议的主角。

「你们听说了吗?原来顾家那位大千金不仅仅是x子跋扈任x而已,其实根本就是个白痴儿呢。」

「要不怎麽说有人天生好命呢,这样一个nv子竟然因为八字好就能嫁给颜家四少爷当正室,实在是匪夷所思。」

「颜四公子怎麽忍受得了这样的老婆啊?」

「他根本无需忍受,从进门起就没有理会过新娘子呢。」

「此话当真?」

「听说莫二少那晚当着颜四公子的面打了他妻子一耳光,四少爷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居然有这等离谱之事?」

「可不是嘛。」

流言一则又一则一路传啊传,就这麽传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城内。

「四弟这次做得太过了。」颜孟曦听过亲信传来的话之後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身後的妻子见状只好先走上前去安抚丈夫,她伸出双臂环住颜孟曦的腰,又把脸轻轻靠在他宽厚的背上,柔声道,「我已先遣人快马加鞭送去了亲笔信函致歉,又上九天阁挑了一些礼物准备送去赔罪。」

「对不起,最近我太忙了,」颜孟曦将大掌覆盖在妻子的手背上,「你怀着身孕,不该为这些事c心。」

「别这麽说,这是做大嫂的责任,再说这些事情也不会累到我什麽,而你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成亲几年来,叶知秋这个当家主母做得一直不轻松,但b起丈夫肩上的担子实在不算什麽。

「说到底,这件事的起因是我没有处理好。」颜孟曦放下手转过身去,轻搂妻子入怀,无奈的叹息自叶知秋头上传来,「我没想到四弟对这桩婚事竟是抗拒至此。」

「可两年前他并未显出多麽强烈的抗拒不是吗?」虽然一开始他拒绝了,可後面也答应了不是。

「正因如此,我们才没想到他心里原是这般的不愿意。」当初定下这门亲,一是颜柏昶的心疾突然在多年稳定的情况下莫名复发且来势汹汹,二是遍寻医方总不见好的情况下那位德高望重的大师开示了这个解决之道,「在决定向顾家提亲之前我再三确定过四弟并未对任何nv子心有所属,想来即便做不了相知相ai的夫妻至少可以相敬如宾。」谁知两年过去了,他们终是相处成了这样不堪的样子。

「虽说我见过四弟的次数不多,但怎麽也看不出他x子是如此强y。」单从外表上看,颜柏昶白净儒雅,气质内敛温驯,不论如何也不像是会做出这麽冷漠之事的人。

「那是你没有机会了解四弟,来,」颜孟曦扶着妻子到一旁软塌坐下,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x前,一手环住她腰身,手掌则轻轻抚0着她已经明显隆起的肚子,「我们七个之中就属他心肠最y,别看他从小饱受病痛折磨,可不论医治过程如何难捱,自他六岁以後我便再也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家中不论谁过世也不曾看他悲伤丝毫,不知是太小便看透生si亦或是淡漠厌世,这世上就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打动他心一般。」

「四弟,过得好辛苦。」叶知秋看到丈夫眼底的不舍与心痛,在颜家他好似天神一般的存在,任何事情只要有他出手便能达到最好的结果,他可以帮尽所有他想帮的人,照拂到所有人的周全,唯独对这个亲手足无能为力,不论请了多少名医,买了多少名贵的药材,甚至五弟还为了这个孪生兄长亲自苦学医术,他们就是无法把颜柏昶的身t治疗到可以放心的程度,这是看似无所不能的颜家唯一的遗憾与痛惜。

「因此我才不得不安排了这门婚事,一来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二来我希望四弟能尽量如常人般过日子,有家有妻,有相交的好友。」而不是一味的封闭自己。

「五弟不是说,每年夏天他若身t尚能负担便会去大理避暑,在那边他有不少朋友?」如果住在广州府家中,颜家五公子颜柏韬还敢时不时短暂的离开一下,但若他四哥要出远门,那不管自己手上有天大的事情他也必会马上丢下一切像个牛皮糖那样贴在颜柏昶身边,兄弟俩就跟在娘亲肚子里时那样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可每年夏天过完他也毫不眷恋的回到广州,」颜孟曦又叹了口气,「我实在不知道什麽样的人才会让他流露出一点点感情。」甚至就算有一天他跑来告诉自己喜欢男人,也b现在这样无情无义好。

难道老天对他非要如此残忍,没有给他一副健康的身t,连一颗正常的心都不给他,那他这辈子来世上一遭究竟是为何呢?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麽?

这个问题从颜柏昶六岁那年开始就一直盘桓在他内心深处。有对他疼逾x命的双亲,有六个全心全意关心他的手足,还有一大堆捧着他的远近亲戚。他就像个价值连城的易碎品,被所有人呵护在最安全以及安逸的环境之中,任他予取予求,将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双手捧到他面前,他甚至连手都不用伸出去就全喂进了他的嘴里,挂在了他的身上,而他仅仅需要做一件事情,活着。

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他是如此一无是处的人,为什麽还要这样强求他活着?他肯定若自己是生在一个贫寒或是普通人家,早就si掉几百次了。

全家耗费无数金钱与jg力让他这样苟延残喘於世,唯一的解释只是为了保全面子和那份愧疚之心,颜家过着不懂匮乏为何物的日子,只得由他身上获得一些全力付出的自我感动。

呵,他们不过是想看看以颜家的能力可以逆天改命到何种程度而已。

四更天了,还清醒着的颜柏昶从松园走了出去,身後的下人除了及时为他添上一件披风之外也不敢有半句多嘴,当主子面无表情的时候最好不好惹他,应该说连一个声音都不要发出来,以免下一刻遭殃。

奇怪,很奇怪!主子怎麽会突然想到大半夜走到柳园来呢?自上次秋夜宴之後,他刻意连续好几夜都很晚才睡,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麽,可五六天过去了,柳园那边风平浪静,连顾家那边都没有任何动作,难道主子这是主动去道歉吗?这不像他会做的事啊。

而顾盈心那边,脸上的红肿自是在大夫jg心的治疗下早已消退,但她的怒气呢?

颜柏昶生平又艰涩又长,她早已做好被训斥惩罚的准备,却没想到竟然一次就过关,不由得暗自庆幸着难得的好运气来。

颜柏昶从宽大的书案後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懂得稍加收敛的妻子,朝夕相处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已熟悉了许多,知道她的天x是喜动不喜静,也知道她凡事不计较有些大而化之,过去是没人教她什麽该做什麽该忍,如今有了一些基本概念之後她已不若从前那般冲动无状,整个人看起来也长大了不少。

很稀奇不是,一个「高龄」二十二岁的nv子,现在才开始正式的成长。

「把右手伸出来。」颜柏昶淡淡开口。

「啊?」顾盈心有些紧张却下意识乖乖照做的伸出一只手去。他又要打自己手掌心了吗?刚才她答错什麽地方了吗?

将她内心所想全部看在眼里的颜柏昶只是扯了下嘴角,将她老老实实伸过来的右手握在自己大手中端详,baeng小巧的一只手,食指与中指背不好就整天都不能吃饭喝水,我和二姊好怕她,怕到几乎要恨起来。」

「但是人人见到你们都会夸你们啊,像我有什麽好,处处都不能去,还被别人在背後骂笨蛋。」

「我知道,我知道娘这样做是为我们好,但那个过程实在太难熬了。」

「你现在说这些做什麽?」跟她们正在讨论的事情不相关呀。

「我不敢反抗娘,她做的任何安排我都只能认命去做,而且她也绝对会想到很好的理由,既然她承诺了可以用我救大哥,那麽我想她肯定能做得到。」

「那个什麽知县是怎样的人?」做他的小妾会是好事吗?

「他都四十好几了,我还管他是怎样的人。」顾佩佩心如si灰的苦笑了一下,「他们很快就可以去上告知府大人是我做了全部的事,甚至还能想办法保住知县。」没有人能b她更了解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多狠的人,又多麽的足智多谋巧舌如簧。

「那你快逃啊,趁她们不在…」

「三小姐,老爷夫人请您过去。」顾盈心话还没说完,身後就来了婢nv传话。

顾佩佩立即给了她一个「来了」的眼神,然後凄楚的开口道:「大姊,你要多保重,这个家里最卑微的二姊和我都走了,那麽下一个就会轮到你了。」

就算贵为公主,当男人有难时也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她们,更何况平常人家的nv儿呢?

顾盈心身边终於安静下来,之後再也没出现另外的人来打扰她,但她也早已失去了出门的兴致。打发了秋凤去帮她拿九连环,独自一人的她就坐在原地静静看着空中越升越高的太yan,直到光线刺目才迫使她闭上了双眼,眼角也痛得挤出泪来。

大门紧闭的顾家到底做出了怎样的计划尚还无人知晓,倒是广州知府覃耀宗的家里来了一位让他十分意外的人物。

「颜四公子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啊。」

「覃大人这麽说倒是折煞我了,冒昧前来请恕颜某叨扰。」

天x勤俭的覃耀宗府上并不豪华宽敞,小小的待客厅里除了他与颜柏昶之外也只剩各自身後站着的两个仆人而已。

「四公子太客气了,每年新春之际贵府捐出的善款不知帮了多少穷困乡亲,而回回想请您过府亲自接受本府替他们对您的感激之情都被婉拒,今天可不正是给了大家这个机会嘛。」

然而风度翩翩一身贵气的颜柏昶闻言後只是坐在覃耀宗对面微微一笑,「大家都是多年的熟人了就不必如此见外更不用拐弯抹角,颜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求於覃大人。」

「哦?」覃耀宗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高深莫测的问道:「没想到已解除了亲家关系的四公子还会愿意为顾家之事奔走。」

而态度始终从容淡然的颜柏昶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覃大人误会了,我不是来说项的。」

「不是吗?」这个节骨眼上,向来不怎麽与外人往来的颜四公子还能为何而来呢?

肯定的摇了摇头,颜柏昶又道:「我从不为任何人说情,这是家训,覃大人只管信我便是。」

「那本府可真是好奇了。」手眼通天的颜家人还能求什麽呢?

「我来报案。」他好整以暇的说。

「报案?」覃耀宗神se一愣。

「对,报案。」

「请问四公子报什麽案呢?」

只见颜柏昶伸出手从随伺那里接过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状纸再放到覃耀宗眼前的桌上,「我来状告顾府李氏一年多前在我家因过失害si一名婢nv。」

「这…」覃耀宗望着面前的状纸犹疑道:「四公子是否弄错了,这种事情应该先报知州胡大人才对吧?」

「大明律白纸黑字写了,狱讼事务县、州、府皆可受理,覃大人这里怎麽就不能递状了呢?」

「四公子误会本府意思了,」覃耀宗忙解释道:「本府是说既然已是一年多前发生的案子,如今四公子应是有了确凿的证据才会前来,那麽直接从胡大人那边开审程序上会更加简明快速。」要告到府衙来的,通常都是疑难复杂之罪,流程也会更加繁琐。

「原是如此不错,但李氏亲生nv儿顾倩倩如今与胡大人关系匪浅,为了避嫌我也不能去找他。」

「胡大人与裘员外是异父兄弟这件事少有外人知晓,没想到到底是逃不过四公子的法眼。」覃耀宗佩服的笑了笑,「既如此本府自当接下这桩告诉,只是四公子为何不在明日府衙升堂时直接前来呢?」

「只因颜某近来身子不大畅快,公堂上规矩又多,怕经不起久站故而漏夜前来,之後一切相关事宜也会委托管家代为处理。」颜柏昶几句话说得轻松适意,但话中深意已经毫不保留的传递了出来。

他走这一遭的最大目的便是亲自向覃耀宗施压,该说的话该避的人全摊开讲完了,迫於颜家的威名与朝廷每年要从他家征得的诸多支持,这位为官清廉行事却不够果断的广州知府便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jg神办好这件事。

顾家之所以会突然深陷种种危机难以自拔,幕後的始作俑者除了李氏不作第五、六回盈心客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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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完结後的几句话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也是我第一次写出十二万字以上的中篇,谢谢各位愿意看到这里的看倌们。

从一开始我想的就是,如果让两个表面上看起来很走运实际上人生却各有悲惨的倒霉鬼遇到一起会发生什麽事情?如果一个人生来就找不到活着的意义那他/她该如何在漫长的几十年里混混度日呢?

一旦这个想法形成,就产生了强烈的探究慾望,於是各种情节也围绕着两位主角的个x和特点得以顺利展开,我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相互救赎共同找到活下去的乐趣。

当这个任务完成的时候,也就是故事完结的时候了。

ps:我是个在看文或写文的时候非常喜欢脑补bg的人,每当想到可ai的盈心在那三年里一个人坐在星空下想念柏昶的画面,脑中就会浮现出一首叫《虫儿飞》的老歌,又因为盈心是广州人,所以用这首歌的广东话版本更加适合,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听听看,想象一下这个场景真的非常萌。

附上歌词:

夜静静众星伴随,快看看满天星泪。日一对,夜一对,萤火一对对。

夜静静众生伴随,雨细细有风相聚。来一对,回亦一对,落花一对对。

问萤火,照耀谁?不怕累怕孤独睡。扑翼飞去,在长空里,有什麽不对,雪地冰天也一对。

最後说一下颜柏昶的病情设定。按现代的说法,他应该是先天的心律不整+气喘+过敏t质。因此他不能劳累不能大悲大喜有各种饮食禁忌,环境温度变化的时候身t就会反应出来,所以常常看起来很凶险,但随着年纪长大t质慢慢有坚实的抵抗力之後病症会减轻,但这些毛病都不能根治也有可能遗传,在古代那样的医疗环境下,确实需要很有钱才照顾得到就是了。

所以不用担心,颜柏昶他一定不会英年早逝,一定会跟顾盈心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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