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昔钧心道:如何不算迟呢?初见时便迟了。
岳昔钧望着清明月轮,心中也泛起苦涩之意,暗暗思道:人说明月照清平,它却照不见我心底。是了,我本就难自照,何怨他物呢?我与公主二人到了如今的境地,除却“造化弄人”,竟然也想不出其他话儿来。只愿她归京之后,将我全然抛却,日日愉悦,这也便不算我的罪过了。
岳昔钧狠一狠心,冲五娘微微一揖,敲着拐杖一步一步缓缓地回房去。
而在岳昔钧与五娘论武之时,伴月在房中服侍谢文琼梳洗。
伴月面露犹豫之色,终是问道:“殿下,恕奴婢多嘴,我们真个要在此久住么?”
谢文琼面色淡淡,哪里有适才饭桌之上的喜笑颜开。
谢文琼心道:我倒是想长住,只怕旁人不乐意罢了。她在京中之时,就有向我示好之举,也曾蜜蜜甜甜、亲亲热热,恐怕意下是叫我消了疑心,然而她后来走时何等的干脆利落,哪有半分留恋。如今她故技重施,怕是又是障眼之法,心中不知又有甚么主意。
谢文琼越思越苦,心中自嘲道:虽然明白此理,难道我还能如同在京中一般直言揭穿么?那岂不是将她推得愈发远了,我又何必如此呢?倒不如佯做个不知不觉,挂挂开心颜,也偷得一段如漆似胶的日子,做一个饱死鬼便了,往后如何,目下暂不必去想。
然而,谢文琼同伴月,不比于岳昔钧同安隐。伴月是皇后拨给谢文琼的宫娥,谢文琼虽则待她不差,却并不亲近,有些心事不能同她倾诉。
因此,谢文琼也只道:“且住住看罢。”
伴月又问道:“殿下当真对驸马……奴婢斗胆,殿下当真对驸马情根深种么?”
谢文琼有一瞬的疑惑“伴月今日为何如此不知分寸”,但也在心中以“或许环境变化,她脱了些规矩束缚”说服了自己。
谢文琼自然不能对伴月说“不错,我对驸马死心塌地”,她终究还有几分傲气在身,不愿叫自己看起来太过狼狈。
故而,谢文琼举镜自揽,却又不敢与镜中之人对视,垂了眸道:“算不得深种。”
伴月道:“如此说来,殿下来到此地也不过一时兴起,如同雪夜访戴般,兴尽而归也没甚么的了?”
谢文琼言不由衷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