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郎把金子送回院子,先把自家后院安排好。
这些天他不在府上,但有管家、武课师傅和护卫长,一切仍旧井井有条。
当时府上遭到袭击,武课师傅和护卫长的应对都相当及时给力,他的随侍小厮刑战更是直接挡在他的前面拿自己当人形肉盾,且不管有多少用,这护主的心还是蛮让人窝心的。
他又不是抠门老板,当即给武课师傅和护卫长一人发了两贯钱,相当于两人两年的正工资。
随身小厮的名字叫刑战,还是他给起的,奴隶身份,拼死护主是应当应份的事,重赏钱财就不合适了,不过赏还是要赏的,再过两个月天气就该转凉了,于是裴三郎夸赞了他一番,赏他几身过冬的皮袄,给了他一串铜钱零花。
刑战感激地拼命叩头,连声说保护主人是他份内的事。
裴三郎说:“你当时如果是躲了,早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但你能挡在我身前护我,我自然是要赏你的。”
那些拼命作战的战奴,也都赏一身保暖的皮袄冬衣,那些怕死往后缩的战奴,降为苦奴。
战奴到府上已有大半年,有些已经跟女奴成亲,甚至还有了遗腹子。死去的战奴,一人一副薄棺材,拉到城外葬了。他们留下的遗孀也都得到些照顾,例如换些轻松的活计,如果有怀上遗腹子的女奴,做些轻松的手工活再把吃食换成细粮每隔十天有餐肉,让人家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如果战奴原本有姓名是沦落为战奴的,让孩子跟着战奴姓原来的姓,如果没有,他赐个姓,也算是给人家留个后。
零零碎碎的一样样安排下去,先把自家的人心稳定下来,之后便是备上礼,到街坊邻居家去感谢他们仗义出手相助。当时府上只有一百个战奴,外面好几百人砸院门翻墙,院子里还有死士,如果不是邻居们帮忙赶跑那些人,那是真挡不住。
救命之恩,总是要谢的。铜钱送上,肥羊和绢布也送上去,让人家能得些实惠。
他谢完街坊邻居们后,他那八个股东小伙伴们全赶到他的府上,对他是一通关怀慰问,顺便交流京中消息。
他在宫里的这段时间,京中又抄了好多家,这次是从公府、侯府、太庶府、太卫府官员、披甲人乃至一些豪商都被抄了,可以说是从上抄到下。
那是真的在密谋造反。
私造兵械培养暗甲人的那些人没派死士追杀镇国夫人。他们想要拥立的主子都被满门抄斩了,哪怕恨裴三郎恨到咬牙切齿,现在群龙无首,内部四分五裂,都蛰伏了起来。哪曾想,又一次倒霉地遭到了上次公侯留京案的那些人的家眷的连累。
那些人的家财、爵位都没了,对镇武侯府和汇通钱庄的仇恨可想而知。
镇武侯夫人让很多暗甲人白忙大半个月还损失惨重,令许多暗甲人痛恨不已,她还拉着金子出门惹得暗甲人群起出动,于是那些公府便决定黄雀在后,派出死士意图把镇武侯夫人母子二人一起除掉,劫走裴三郎放在府中的金子。他们买通太庶府和太卫府想让其收拾干净头尾,再把这些推到镇武侯夫人头上。之后,没了铜钱精,汇通钱庄的主意也不是不可以打。
太庶和太卫跟暗甲人之间就更有不可言说的微妙关系,镇武侯夫人一再把主意打到暗甲人头上,他们也怕她掀出更多的事,于是还是觉得配合一二,让她自取灭亡的好。
哪料到,她只带了三百战奴,却在一千三百多人以及近百死士的围攻下还能逃掉。她的那些战奴中竟然会有那么多死士拼死护她突出重围。她一个女人,带伤跑了整整五条大街,一直逃到汇通钱庄外,让裴三郎的几个同伙给救下了。
太庶和太卫本想先下手为强,率先给镇武侯夫人定罪,哪想姜二郎的腿比他们还快,天子更是让亲随军把镇武侯夫人抬来跟他们对质,之后皇后还出来把镇武侯夫人接到了天凰宫,再然后,亲随军出动把太庶府和太卫府上上下下全部拿下不说,全城挖地三尺地搜捕暗甲人、野人和铜器,到处查找兵甲的来源,最后查到了地下兵甲铸炼作坊。
拷打之下,那招供出来了……比公府上搜出兵甲要可怕得多。
太庶和太卫早就倒戈,朝廷中还有众多官员以及封地在外的公侯都牵涉在里面,甚至有人招供,原定是在今冬天子出城到神凤山祭祖时动手。
结果,他们还没动手,公侯府搜出兵甲,要拥立的新帝还没起势就人头滚落了。上次的事,在里面遮掩清理首尾,保护住大伙儿的,不是别人,正是主审官之一,太庶!
姜二郎提起这事,到现在仍是心有余悸。城中有那么多的暗甲人和野人,再加上太庶和太卫,未尝不能成事。他爹可是天子近臣,反贼如果夺得帝位,他满门不保。
这事不是裴三郎的专长,他玩不转,只能听听。
朝政这种事,他两辈子都没经验,不予发表意见,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赚金子,跟随爹妈的步伐抱紧天子的金大腿。虽然京城很乱,但那仍旧是天下第一大粗腿,十万亲随军披甲人一动,那些反贼也全灭了。
裴三郎真心觉得,那些人能被他们这些小打小闹的场合两次拖下水,倒霉是一定的,水准也肯定不太高。
他见过小伙伴,第二天到钱庄盘过账,便去看他的几个作坊。
作坊都上了正轨,他在不在其实区别不太大,裴六、裴七管得挺好的。
两个小伙子在京里管了半年作坊,早不是年初那满脸风霜的贫困户模样。两人不用风吹日晒天天在校场摸爬滚打,皮肤养白了,脸上和手上的开裂也都没有了,穿着上等的丝绸衣服,再配着遗传了镇武侯那高大的体型,很是有些气派的富贵人家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