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你还要不依不饶,又为破掉的衣裳担心,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张口欲斥。
“衣服我赔你。”
你有生以来第一次为毁掉什么东西而感到紧张。
你抬起头,一只手抓住他破掉的下摆不放,一只手努力扶起自己的帽檐。
“你…你还缺工作吗?我们家里缺一个执事。”
你这句话说到了他的点子上,就是因为天天被家里唠叨,他才选择在外面闲逛,四处骚扰自己的好友,恰巧有姑娘和他表白,才收拾整齐了来约会。
庄园里的工作,待遇又好,每个月能拿到一个白面包,还有其他的赏赐,说出去不知道村里的其他人得多羡慕。
于是那个村庄里的少年翻越了围墙,在经历了很久很久的培训以后,成为了你的合格执事。
和你打完招呼后,似乎意识到书房里还有其他人,布莱希特加快动作浇完了花,离开了你书房楼下的这片小花圃。
你让他把他最宝贝的植株都种在了这里,庄园里的大执事,每天管理好一切后还要到这里来伺候花草。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植株经常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搞得他一天必须来多次检查,或许是珍贵的花草都很难培育吧。
“谢谢你,特蕾娅。”
你的手搭在领前的宝石上,那是一颗和布莱希特的眼睛很像的宝石,蓝色里混着一点青色,像一潭静谧的湖水。
你犹豫了一下,伸手取下了腰间和这身白色裙装最搭配的粉色宝石。
“和以前一样,好吗?”你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微微出汗,你戴着手套的手指不着痕迹的避开,将这枚令许多贵族小姐痴狂的宝石放到了她手里。
“不用关门。”
特蕾娅点点头,诚惶诚恐的鞠躬,紧握着宝石离开了。
拆散布莱希特的婚事,这已经不是你们第一次这样做了。
不,只是她。
看着从虚掩的门扉里伸出的黄色花朵,你抿唇,有些狡猾的偷笑。
“又做成了什么好事?”
布莱希特没看见你惊讶的表情,撇了下嘴角,抱着装着黄月季的玻璃花瓶走进来。
他的鞋踩在书房的地毯上,半个脚印也没留下,似乎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清理过自己。
“这里。”
你没有回答他,而是突然凑近,把他拦在书桌前,怕花瓶里的水洒出来,他显得很局促,任由你伸手在他耳后,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你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你觉得你下一秒就能吻上他的嘴唇。
“一片花瓣……”
“什么都没有,小姐。”
在你撒谎的同时,他抓住你的手,戳穿了你的谎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了手套,传来的体温更加清晰,有种莫名亲昵的感觉。
他已经习惯了你的恶作剧,仍然把你当成那个会在背后悄悄把他推进喷泉的小孩子,拍拍你的手,示意你不要调皮,转身在书桌上找了个好位置,把花瓶放了下来。
一束阳光恰好落在瓶身,他的审美从不曾差过,现在变得更好了,玻璃折射的彩色光线打在明黄色的花瓣上,璀璨夺目。
你的视线却只停留在他身上。
宽阔的肩,细窄的腰,行礼时微微并拢的腿,还有那比少年时更加成熟,低沉一些的声音。
“小姐……”
“他们报导你是‘上帝赐予的富贵之泉’?哈哈哈哈,舆论可真是反转到可笑。”
他从桌上拿起一张报纸,漫不经心的打量了几眼,竟瞧见了这样有趣的东西,忍不住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你并不觉得愤怒,因为在你在商界成名之前,就是你的执事在一声声的和那些庸众据理力争。
优雅的小姐整理发丝,露出那双被对手视之为“狐狸的注视”的眼睛,轻轻的问:
“不好看吗?”
布莱希特却没有继续玩笑,他收敛了表情靠近,那是和少年人不一样的英俊,虽然难掩岁月的痕迹,却让他更像一坛被藏了许久的好酒,余韵悠长。
“很漂亮。”
他伸出手轻抚她的眉弓,隔着一点距离描绘她眼睛的形状,少女以为他已经迷离,却看见他眼里父兄一样的欣慰,更确切的说,是一种不合时宜的,母性的慈爱。
你生气地眯眼,他不知你为何这样,以为自己越界,正打算收回手,却被你一把握住,柔嫩的唇吻在了执事的手心,带着一股唇膏的奢侈香味。
他像被针扎了一样一颤,被你抓住的手用力抽回,你干脆用另一只手一并抓住,咬在他的虎口。
布莱希特直接被震惊了,贵族小姐突然变成了一只咬人的小老虎,你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惊讶,牵着他的手十指相扣,威风凛凛的说:“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