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怎样?”
“你是来杀我的。”
夏晴怔住,半晌,恍然。原来他听过她的留言了,她以为他不会听的。
听了又如何?他并未因此为她停留。
胸口更冷了,飘零着冬雪,但她扬着唇,绽开的却是仲夏的玫瑰。“真抱歉,我那时候净说些傻话。”
“傻话?”剑眉斜挑。
“杀人是犯法的,要坐牢的,我那时候太伤心了,所以才会那么歇斯底里。”
“你的意思是——”墨眸闪着异光。“你现在不恨我了?”
“恨当然还是恨的。”她笑。“哪个女人被骗了不生气?你说对吧?”
“”“只是现在想想,爱情不过是那么回事,反正爱过伤过就算了,与其那么费劲还要去恨某个人,我宁可饶过自己。”
“”“不过你别误会,我也不是那么轻易就原谅你。”她举高香槟杯,作势朝他一敬。“我们是做不成朋友了,所以希望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就算见面,也不要跟我打招呼,就当彼此是陌生人吧。”
不是恋人,也不是仇敌,只是陌生人。
关雅人涩涩地凝视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胸臆漫开某种复杂情绪。
她成熟许多了,如今的她,已不是一年前那个半熟女孩,她身上再也寻不着一丝天真,只有理性的世故。
那个曾经声嘶力竭地在他手机里留下决绝恨语的女孩,不见了。
而他,竟为此感到怅惘!
“suy。”高木真一扬声唤,端着一盘点心回来,很自然地拈起一块鱼子酱饼干,往她嘴里送。
她张唇咬下,斜睨着高木的眼神妩媚多情。
关雅人握紧香槟杯,胸口隐隐刺痛。
“这不是关吗?”高木这才看见他,讶异地招呼。“我们很久没见了吧?听说你在‘greateagle’步步高升,得意得很呢。”
“还好,比不上你,事业情场两得意。”他讽刺地扯唇。
“你别笑我了!你没听说吗?我跟我老婆现在正协议离婚呢,这下恐怕要丢掉一大笔赡养费了。”
“为了你身旁这位美人,花点钱也在所不借吧?”
“你说suy?”高木笑了,亲昵地揽了揽夏晴的肩。“她的确是我的宝贝。”
关雅人知道自己应当有风度地道恭喜,却一句话也无法吐落,喉头紧窒,宛如噙着枚酸橄榄。
“不过我离婚对你来说,应该也是好消息吧?说不定你跟我老婆——不,应该说我前妻,就可以破镜重圆了。”高木意有所指。
关雅人很清楚,这并不是友善的表示,而是不折不扣的挑衅。
高木的妻子vivian是香港人,当年他们曾有过一段情,之后vivian背叛了他,转投高木的怀抱。
高木故意提起此事,很明显是为了令他难堪,他可不会随之起舞。
“我这人有个优点,就是从来不回头看。”他傲然宣称。“不管过去拥有过什么,我只看现在,以及未来。”语落,他朝夏晴微微颔首,旋身,帅气走人。
高木目送他挺直的背影,有感而发。“看来这个男人不好搞定。”
夏晴不语,默默啜饮香槟,容色略微刷白。
她究竟有何目的?
关雅人坐在车内,目光透过车窗,锁定街边一道佳人俪影。又是夏晴。自从与她在那场商业宴会上重逢后,这两个月来,两人不断巧遇,大部分是在社交场合,有两次是在餐厅,还有一次在歌剧院,这回,连他开车经过,都能瞧见她。
这算是缘分吗?或者出自她精心的算计?
关雅人踩煞车,停在距离她数公尺之处,默默打量她。
今夜她打扮得像个清装娃娃,绾着发髻,裸露一截莹白玉颈,一袭合身的旗袍雕塑出曼妙身段,裙摆开枚到大腿,性感惹火,美艳动人。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他其实很怀疑,这一次次与她的巧遇并非偶然,而她来到纽约,是别有心机。
她说,她没力气恨他,真的不恨吗?她刻意成为高木真一的情人,出现在他面前,难道不是为了吸引他注意吗?若这是她的目的,她成功了,他的确注意到了,而且每多见她一次,一颗心便多动摇一分。
并非由于他与高木之间的心结,纯粹是因为她。
关雅人收凛下颔,双手发泄地紧握方向盘。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只要一空下来,脑海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她的笑貌。
他猜测着她的用意,她是认真与高木交往吗?对他是故作冷淡,抑或真的已经不在乎?
他想不透,愈是细想,愈是焦躁。
一个年轻人路过,朝她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她置之不理,傲慢地瞪走年轻人,慢条斯理地从皮包里掏出烟盒,点燃一根细烟。
关雅人顿时勃然大怒。
高木真一人呢?为何丢她独自站在街边?还有,她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看她在夜色下吞云吐雾,他震惊不已,开门下车,大踏步走向她,不由分说地劫走她指间的烟蒂。
“你做什么?”她吓一跳。他将烟蒂丢地上,踩熄。“你不是最讨厌烟味吗?为什么抽烟?”
“我抽烟不用你管吧?”她颦眉。
“戒掉!”他命令。
“什么?”
“我要你戒烟,抽烟对身体不好。”
她愕然,良久,嘲讽地逸落笑声。“关雅人,你没搞错吧?你以为自己还是我男朋友吗?”
他怔住,这才惊觉自己反应太激烈了。
他抿抿唇,为自己找借口。“你知不知道,你穿成这样站在街头,又点烟,很像是揽客的流莺?”
“你说什么?!”
“我说,你像流莺。”他冷酷地重复。“怪不得刚才那家伙对你乱吹口哨。”
夏晴倒抽口气,狠狠瞪他,但不过数秒,她便压下激动的情绪,神情凝霜。
“我不是说过吗?请你以后就算看见我也不要打招呼,你这算什么?”
算什么?关雅人自嘲地冷哼,坦白说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所为何来,两个月来,一直小心翼翼对她保持距离,今夜却破了戒。或许是看她抽烟,令他联想起之前努力戒烟的痛苦,没来由地愤懑。“高木呢?”他转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