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长到三岁大,才堪堪能立直四肢走路,然后他不去学捕猎,也不修习法术。他混进了人群里,和小孩嬉戏打闹。
我就知道,我是一条废材的、一无是处的狼。
我朝它们龇牙咧嘴,鸭子们又集体后退半步,我猛一纵身扑上去,先前那肥硕的鸭子约莫是跑不动,僵立在那儿,胡乱扇动翅膀。我很生气,这只愚蠢的鸭子,它再一次将我拍飞了。
☆、小灰
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何会变成这样。最后我和这群鸭子打了一架,抬起爪子撕扯它们的羽毛,然后张开獠牙疯狂地咬住其中一只的长脖子。这只鸭子体型和我差不多,它高昂脖颈,高声怪叫。
充满了惊惧和绝望。
我的心里终于被胜利的快感填满。其他的鸭子只顾自己逃窜,我狠狠咬动上下颌,听见脆骨崩裂的细响,我终于战胜了我的猎物。死鸭子哀哀戚戚地跌落在泥土中,我闻见了血腥味,它大睁了两只豆丁大小的眼珠,死死地瞪着我。
我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你在做什么!”一声大叫打乱思绪,小孩的声音。
倏然抬头看他,那男孩不过十多岁吧大概,手里抓了石块,气冲冲地叫嚷:“哪家的狗崽!张措哥家就这么几只母鸭子,还张望它们下蛋呢!你这死狗!”
他操起石块向我砸来,我踉跄着躲开,他身边又来几个人类小孩,拍着巴掌高兴地喊:“我们也来!”
愚蠢的人类,首先我是一只狼,其次以多欺少不是你们信奉的道义。
这回仓皇逃窜的变成了我,有个光头小子顺手搬起山脚下的大石块气势汹汹地掷向我。我身后的板寸头试图抓我的后腿,我慌不择路跑到水渠中,水面结了冰。
我感到一阵慌乱,但我从来不向人类认输。我的父亲曾言辞切切地警告我,不能在对手面前露出丝毫怯意,我们是狼,我们要躲着人类,但绝不能害怕。我踏前一步,朝光头龇牙,那小孩面上显出点惶恐。
他握着石块的手微颤,随即不管不顾砸下来。板寸头恰好拿长木棍挑我的后腿,我猝不及防跌下水渠。光头脱手而出的石块擦过我的前肢,然后砸碎了我身下的冰面。
我的毛到关键时候,再一次展现了它丑恶的一面,水丝丝密密地渗透了皮毛。我冻得直哆嗦,光头不怕了,一脸正义,仿佛他是个伟大的为民除害的英雄,踹了我堪能突出水面的脑袋,我感到一阵晕眩。
身体好重,疲惫侵袭了全身。我徒劳地挥舞爪子,要是能恢复原形,我又怎么会如此狼狈。
“走!我们去告诉张措哥!”光头洪亮道,小孩纷纷附和着跑了。
我觉得我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泥浊的污水从四面八方压进,我努力地去扒冰面。我艰难地挪动着,幸好水不深,缓缓地流淌,我的前肢被石块擦伤了,刺痛叫嚣着叫我想放弃。
但我是一条狼,我的父亲曾教导我,不到最后,决不可放弃。
他没有明确地说究竟放弃什么,我想,不放弃大概是,越不愿意做就越要去做的意思。
所以我伸爪子摸索着冰面,冰层极薄,甫一触上便碎裂了。我甚至感到呼吸困难,脑海里猛然掠过长老忧心忡忡的脸,他看着我的银色皮毛久久没说话,我蜷缩在母亲怀里,我记得他动了动嘴皮:“把他送走吧。”
记忆里父母的神色都模糊了,只剩下长老失望害怕的脸:“墨狼族的怪物。”
我仓皇地更激烈地挣扎,前肢渗出丝丝缕缕鲜红的血,沉重的水流却将我向更深处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