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快步伐,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士,气沉丹田吆喝道:“回来啦!”
两人又寒暄几句,那人再三叮嘱张措需得到他家吃顿饭,张措不答应他也不走,于是张措应承下来,表示一定去。那人这才心满意足走了,留了几颗黄澄澄的大橙子在桌上。
张措帮他拎着东西一路送到家门口。还有一家三口回来的,怀里抱着小孩,两只墨黑的眼珠咕噜噜转,好奇地打量这座大山和住在大山间的人。
我没想到张措对其他人都那么热忱欢迎,反倒面对这一家三口显得很局促,手脚无处安放似的。
那家人坐在上小下大的铁块中回来的,铁块四个轮子直开进村中的土泥路,张措在院里远远就看见了他们。我正绕着自己的尾巴打转,张措在上面系了根红绳子,绳上穿了铃铛,清脆的叮铃着。
“张凯出息啊。”张措说,然后目光收回来,直愣愣地盯着我。我觉得他的神态不太正常,两只手微微抖动,不停地舔嘴唇,脸也涨红了,红到耳朵根子。
那一家三口把大块头停在张措家门口,女人抱着小孩,丫头浅黄的毛也系了根红绳,指着我笑,嘴里含糊着喊:“狗......狗。”
三人着装一看便价值不菲,男人嘴里抽着烟,和女人有说有笑走到张措面前。张措始终低着脑袋,我拍拍他的小腿想让他镇定些。张措朝我扯出个难看的笑。
男人肆意把还燃着的烟头扔进张错的菜地里,一点火星落到暗绿的叶子上,然后滑进菜心中。他的神情倨傲,一看就不是来找张措寒暄热闹,反而更像来找茬的,我竖起耳朵沉默地盯着他们。
女人把丫头放下来,那小女孩飞快朝我扑来,我迅捷地躲开,小女孩锲而不舍跑来,嘴里咯咯直发出笑。女人嚷着:“张玲你慢点跑,这儿脏!”
其实我没听清她说的这儿脏还地儿脏,但我倾向第一种,因为她话里带着明显的嘲哂,好像挺瞧不起张措和他住的土房。似乎这儿碍了她的眼,她百般不情愿入这院子,但还是想进来嘲讽主人,以显示她的看法有多么正确。
或者说,显摆她和主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两者简直云泥之别。
我更不想让张玲抓到了,我加快步伐跑开,她蹒跚着追来,跑得有点急,没注意到地下的石块,扑通绊了一跤。女人尖叫起来:“你这死狗!”
我是条狼,不是狗。
我冲女人龇牙,男人随手折了根木枝要来抽我,我眼尖飞快地躲掉了。绕道男人背后,蓄起浑身的力气,恶狠狠地嗷呜叫,然后猛一下扑上前咬住他的小腿,他怪叫一身使劲蹬腿要甩开我。
我将尖利的牙齿直咬进皮肉才松开,他的裤子不薄,咬完上下牙有些酸。女人见状也害怕了,张玲哇一声大哭起来,我冷哼着走到张措身边,想不到他居然训斥我:“时蒙!不准咬人听到没!”
女人撸起男人的裤管,音调尖锐刺耳:“出血了!哎呀!这遭瘟的狗!”她怒气冲冲地朝张措喊:“你付得起打狂犬疫苗的钱吗!穷鬼管好你家的狗!”男人龇着牙,发出阵阵轻嘶,好像真挺疼似的。
我盯着他,张措生气了,一把捡起男人丢在地上的木条,他常年劳作,胳臂力气结实足,一鞭抽下来快的我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刷的一声,脊背火辣辣似的痛,我四肢发软。
男人见张措帮他,我又挨了一鞭子,也许心上火气正旺,一脚踹过来。张措大概没料到他突然发难,等我直直飞出去撞上梯坎,张措又急又气跑来。他伸手想抱我,我拼足最后的力气,忍着疼痛一口咬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