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倒不曾犹豫, 脱了外袍, 只剩下身白色里衣, 挽着袖子就往水里探。
这洛家用的墨自然是?极好?的, 即便晾在?身上一整日, 被衣袍刮来划去也不见掉,甚至还?能清楚瞧见勾出的笔锋。
洛月卿忍不住将视线停留, 只觉得这应是?自己半辈子以来, 写得最好?的字, 就这样洗掉,未免太可惜。
浴桶里的人不明?白她在?停顿什么, 依旧偏头?看另一边,发丝底下的耳垂又一次红透。
不远处的蜡烛跳出火星, 发出细弱声响,那未平静的水波依旧起?伏不定,将水下的景色模糊,但却丝毫不影响视线停留。
微曲而侧着的双腿白净匀称,因常年练武的缘故,不似其他女子笔直,而是?带着些许肌肉的线条,再往上便是?纤薄的腰肢,某个人的笔迹还?在?上头?,将那明?晰的线条涂抹,便越发晃眼。
“钟谨言,你怎么不看我?”洛月卿突然开口,像是?调笑的语气,却莫名低哑了些。
另一人没答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清楚这是?对方故意?如此?,但却没办法反驳。
洛月卿不知得寸进尺怎么写,对方不理她,她就故意?伸手?探入水中,然后故意?往对方身上泼。
几滴水珠洒在?脸颊,又落在?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钟觉予下意?识躲开,又扭头?瞪她。
白雾柔和了深邃轮廓,将眉眼的傲气抹去,粼碎光衬得那双眼愈加妩媚。
她说:“洛月卿。”
咬着字的强调,要是?旁人早该识趣,可洛月卿顽劣,便扬起?嘴角笑:“殿下唤奴做什么?是?不是?水温过了?”
烦人的很。
钟觉予刚想说话,那人却一下子探过来,说:“既然不烫,奴就开始伺候殿下沐浴了。”
钟觉予还?没有来得及阻止,那人的手?就已经探进水中,落在?那字迹之上。
钟觉予闷哼一声,下意?识拽住对方手?腕,然后又在?反应过来时,飞快松开,少见的拘谨。
她拙劣地遮掩道:“你不要老用那个字。”
“哪个字?”洛月卿回得很快。
水下的动作不见停,好?像真的在?认真擦拭一般,可来来去去都在?那条线的周围,如同拨动琴弦。
墨迹被化开,逐渐变得凌乱,与?白净底色、揉出的红痕交织在?一块,便透着股隐晦不明?的绮丽。
钟觉予抿紧嘴角,搭在?浴桶上的手?抓住边缘,曲起?的指节泛着桃花粉,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字:“奴。”
她解释道:“这个字不好?。”
“我不喜欢。”
“不好??”洛月卿总是?故意?这样,她笑盈盈道:“我见别的大人都很喜欢什么妾啊奴啊。”
钟觉予反倒皱起?眉头?,说:“只有无能懦弱的人才喜欢如此?,要旁人低他一等,来取悦他的自卑。”
“殿下是?在?说自己不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