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斌开车回家,抬眼望出去,头顶乌云翻滚,似在酝酿一场暴雨。虽然是夏季,她却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凉气。
在底层只知道埋头苦干,爬上一个台阶才发现,前面的路更加崎岖难行。
职场中不见血腥的残酷,完全超越了她的想象能力。想起程睿敏离职时几乎无法自持的样子,她心中的某处地方,实实在在揪着痛了一下。
她在这条路上又能走多远?毕业后就业七年,谭斌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没关系。”她拼命给自己打气,“生活就是一个问题叠着一个问题,你总要学会去对付它们。”
接下来和下属一个个谈心,敲定下半年的计划,和数个相关部门澄清责任权限,同时还要兼顾北京的业务和pndd的集中采购。
谭斌有点头晕目眩,觉得自己是典型的小船不可重载。
幸亏工作日很快结束,又到了周末。
她约上文晓慧去置几件当令的夏装。
谭斌买衣服一向简单,固定的几个牌子,款式合适,颜色适宜,付了款就走。
她衣橱里的颜色,差不多都是基本色,不用考虑搭配的问题。
在相熟的品牌处,谭斌取了几条长裤和及膝裙,又挑了两件颜色清淡的衬衣,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但她在一件大花透明衬衣前,流连了很久。
套上身试一试,珊瑚粉的底色上,盘绕着大朵枝叶缠绵的热带花卉,衬得整张脸明亮晶莹。
她犹豫几次,还是依依不舍地放下,自己并没有太多场合穿这种风格的衣服。
文晓慧看得不耐烦,不管三七二十一替她付了款,“你也换个风格,天天穿得象老太太,打算清修呢你?”
“穿这件衣服能做什么?”谭斌白她一眼,“阴阳双修?”
文晓慧嘴里正含着一口矿泉水,噗哧一声全喷在她的袖子上。
临走想起沈培的衣橱也该换季了,又为他拿了两件恤衫。
交钱时文晓慧直抽冷气,跺脚长叹,“哎呀呀,谭小姐,你这样会把男人宠坏的。”
谭斌随口说:“我知道,你在嫉妒。”
文晓慧为之气结,扭头就走。
谭斌追上去赔笑。“楼上俏江南的毛血旺和豆花不错,今儿我请客成吗?”
“不去!那是你糊弄客户的地方,又贵又难吃。”文晓慧还在生气。
谭斌笑起来,想起方芳对俏江南的评价:该店大师傅的水平相当之稳定,每一道菜都做得万劫不复地难吃,从未有过失误。
她拉着文晓慧的手臂央求:“欢奇的海鲜锅也行,姐姐,给点儿笑模样好不好?”
文晓慧坐下犹自忿忿不平,“重色轻友,哼,就为个小屁孩儿。”
谭斌翻着锅底寻找蛏子肉,然后放进文晓慧的碟子里,“都给你,我错了行吗?别生气了,生气容易长皱纹。”
“谭斌,你烦我也得说。”文晓慧并不理会她的讨好,“前天你妈给我妈打电话,你妈直唠叨了你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