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辛夷从未离开过他的身边,他想试着放手,但在此之前,他计算好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故。
但天灾,是无法计算的意外。
梅里雪山主峰卡瓦博格峰发生雪崩后,新闻在三小时后进行了报道,他打了顾辛夷的电话,没人接听,之后又打了登山队所有人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全都是长串的嘟嘟声——
这意味着不详。
赶往云南后,他用了人脉征用到了一架直升飞机,飞往茫茫雪域。
高空可见度很小,云雾和雪霰如同帷幕遮挡住了高耸的梅里十三峰。
雨崩村封村,不允许人员进入,他在外围等,一小时,一分钟,一秒钟都是折磨。
等到搜救队放出消息,他在天色破晓时分见到了顾辛夷。
他的女儿浑身都是红肿的冻伤,只有一丝呼吸表征着生命迹象。
医生告诉了他女儿的情况,右耳失聪,他只想着,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女儿。
知道秦湛在和女儿交往后,他调查了秦湛。
秦湛父亲的风评很不好,母亲也一样。他不想让这个家世复杂的男人成为他女儿日后的依靠,顾辛夷已经吃了太多苦了,她应该过得安宁。
昨天夜里他思量了许久,反反复复地想着该如何同秦湛开口,同他的女儿开口。
很意外的,他对着秦湛的照片反复看了许久,记忆倏然复苏。
像是一场遥远而没有声音的梦。
门口有服务员敲门,询问是否需要续杯。
老顾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朝服务员摆摆手:“不了,就要走了。”
“我也不用了。”秦湛也这样说。
老顾笑了笑,有些欣慰,也有些释然:“还没谢谢你,当初帮我们的直升机做引导起飞。”
他在进入病房时撞见了秦湛,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觉得他气质冷冽,又恰好从顾辛夷的病房出来。
等直升机起飞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又主动为他们做引导。
那时候秦湛的眼神有些深色,像是氤氲的浓雾藏在眼底。
老顾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在看什么,但现在,他知道了。
秦湛在看他的女儿,从寒冷的梅里雪山,到炎热的江城,一晃就是三年。
秦湛并没有接下这份迟来的道谢,他摆摆手,迟疑了一阵开口道:“您这是……同意了?”
没有冗长的沉寂,老顾笑声朗朗:“暂时吧,以后就要看你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