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瑾一愣,顿了片刻,呆呆的看着他:“你要说什么?”
江瑀眸中含笑:“我们……”
“主子,万岁病危!”
弦窗上的玉铃铛摇动,清脆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冷清。
隔着纱帘,江瑀看见了小安子双手紧握在身前,他似乎在帘外站了许久。
江瑀放下各地管事送来的呈报信件,轻声道:“有什么事吗?”
小安子闻声顿了顿,掀了帘进屋,声音哽咽道:“公子……小麻雀跑了……”
江瑀见他哭得双眼红肿,上前将人拉到榻上坐着,递过去一方帕子:“这船离岸边不远,它不会掉水里,你别担心。”
小安子买回的小云雀是个老实安分的,可小麻雀闹腾,三番五次去挑衅小云雀,它个头没人家大,打又打不过,小安子心疼,便把小云雀关进笼子里。
谁料小麻雀是个死心眼的,抖着膀子挤在笼子边跟人家打。
一身羽毛都被小云雀啄烂了,小安子本想放小云雀离开,可这只鸟偏不走,小麻雀便自己飞走了。
他不是担心,也不是怕公子责怪。
只是养了这么久的鸟儿,说走就走了,心里舍不得。
舍不得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主子知道了定会生气。
小安子边说边抹着眼泪,哭得好不可怜。
江瑀也听出了意思,这是想去找回来,又记着自己之前说的话,不敢私自去。
到底是半大孩子,抓进手的东西,便以为永远是自己的。
江瑀微微叹气,说:“吩咐停船吧,带几个人一起,注意安全。”
小安子使劲点了头,下了榻就跑,奔出帘外才记起还没行礼,回身见江瑀笑得温和,他腼腆的跟着笑了笑,跑到夹板上大喊:
“小平子,蠢丫头,抓鸟啦!”
江瑀听见他这欢快的声音,心里闷闷的情绪莫名消散了些。
小安子年纪小,和初到落霞谷的淮瑾一般大,生的又格外讨喜,江府上到李隐衷,下到各院的小厮都喜欢他,短短几月时间,被江瑀惯得除了淮瑾谁也不怕。
他看起来呆呆的,但一双眼睛比谁都精,极擅长察言观色。
主子提前回京,公子生病骑不得快马,只能坐船跟在后面,每日也不出船舱,就在房中看书算账,现下更是连玉铃铛都挂出来了。
他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想抱小麻雀来逗公子开心,可谁料小麻雀偏偏这时候飞走了。
他知道自己闯大祸了,要是让主子知道,定会被吊起来偷摸摸打一顿。
烛火微爆,昏光闪烁了一瞬。
江瑀搁了笔,把写好的信放在一旁晾干,手肘放在凭几上,缓缓后靠,目光穿过窗棂上的玉铃铛看向檐下。
那里蹲着个心烦气躁的人,比小安子蹲的时间还长,他们许久没说话了。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周围这些人都是怎么了。
江瑀眨了几下眼,望着那团漆黑,看谁先憋不住。
黑影动了动,空气中浮了一缕酒香,是杭州的醉西施。
江瑀深深吸气:“哥,给我尝一口。”
乔希抱着酒坛:“不行,你病才好。”
江瑀起身趴在窗沿上,轻声说:
“浅醉易眠,微醺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