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幽禁在国子监的刘老太傅都觉此举欠妥,也写了折子递到淮瑾面前。
淮瑾本就心情焦躁,看到他奏疏上引经据典的长篇大论,像是找到了出气筒一般。
一连串事件的罪魁祸首,在自家老父亲跪在宫门口暴晒,自家兄长被当街暴打后,终于忍不住露了面。
傍晚时分,昏迷了一天的江瑀悠悠转醒,就见淮瑾捏着朱笔,在纱帘边低声训人:
“直接杀了就是,回禀我作甚!”
他说着再次回头看了眼江瑀,见他睁了眼,眸中厉色瞬时褪的干干净净:
“师兄,你醒了!”
“快去叫李济安来,药呢?小安子,拿药……不行,空腹喝药伤身,蠢丫头,先拿些好克化的饭食来。”
外间陷入死寂的小丫鬟们,像是如听仙乐耳暂明一般,重新活了过来,立即拿饭备药。
淮瑾搁了朱笔,快步走到床边,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凤眸中水气盈盈:
“师兄,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怕疼的,你别生气了。”
江瑀嘴唇虽有些苍白,却仍是水润的,可见照顾的人极为细心。
他定定地看了淮瑾半晌,握住他的手,说:“我连你哭都舍不得,你倒好,愈发变本加厉了。”
“以后再这样,不如直接打我,省的大家都麻烦。”
淮瑾伏在被褥上,他早就后悔了,他没骗江瑀,庭杖打完他就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他原本想着用伤博同情,让江瑀多看看自己。
可从宫里回来的路上,被夜风一吹,就瞬间醒了神,江瑀本就有伤在身,就算要用这法子,也要等他伤好了再说。
可打都打了,他担心将人气出个好歹来,便只能瞒着,连洗澡都不敢一起,谁知道昨晚累着了,今早就被发现了。
又刚好撞上江瑀得知乔希的事,几件事情摞一起,将人弄成这样。
他做什么要争这口气,他后悔死了。
江瑀见他愧疚难言,又不忍再责备,更惹他伤心,揉揉他的头发,说:
“以后不可再胡闹了,你虽然毒素已解,但并不精于武艺,连内力护身都不懂,打坏了可怎么办。”
淮瑾见他自己都气病了,还要担心自己,心里更添酸涩,声音闷闷的:
“我是王爷,他们不敢打重的,瞧着吓人罢了,我只是……只是……”
“你那点心思,我还能不懂。”江瑀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声音里有种淡淡的倦意,
“你怎么心眼比针尖还小,阿琅中毒,你飞奔回京中,将我一个人丢在杭州,我可有生你的气?”
“乔希于我而言,跟阿束一样,都是亲人,可无论是他还是阿束,都有他们自己的人生。”
“我们二人,才是最亲密的。”
淮瑾听完这句话展颜浅笑,捧着江瑀的脸轻轻吻了一下:“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江瑀不会告诉淮瑾,最后这句话。
他说过很多遍。
小时候江束闹脾气,他就是这么哄的。
哄人的间隙,他还想起一件旧事,幼时月儿叫他哥哥,江束把小丫头关在黑屋里,吓得人家生了场大病。
昨天阿琅喊了不少声,他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可陪淮瑾说了这么会话,他精力又实在不支,眼前阵阵发黑。
江束现在长大懂事了,应该不会拿阿琅怎么样。
毕竟那可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