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灿旋身而起,飞足踢开禁军,跃上车辕,抬手把江瑀颈上长剑拨开一点,却并未拿下。
他面上表情复杂,不忍与迟疑交杂,最终却说:“瑀儿,我们走吧。”
“师兄,你连乔希的话也不信吗!”淮瑾努力遏制住了怒气,他抬了抬手,禁军包围圈退开一个小口,乔篱背着乔希走到淮瑾身边。
“当年的事是乔希负责查的,你不信我,难道连他的话也不信吗?”
暮色如浓墨晕开,渐渐笼住众人,瓢泼大雨中,城门口两方人马持刀对峙,气氛一触即发。
江瑀神情颓败,对这一切不闻不问,他盯着地上不断溅起涟漪的水洼,似是魂游天外。
顾灿低下目光,凝视他微微涣散的双眸,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伸手捏住江瑀的手腕,太阳穴突突直跳。
“瑀儿!你别吓我!”
淮瑾见他神色有异,再也顾不得其他,慌忙跑到马车边握住江瑀的手:“师兄……”
江瑀木然良久,轻笑出声,状若癫狂:“你带乔希来做什么,你带乔希来做什么……”
“你又想拿他威胁我是不是……”他绕了个圈居然又回到原点,怒气像是被风吹散的云,消散无踪,只剩满目怆然。
“你怎会如此心狠。”
淮瑾想否认,可握着他的手却半晌说不出话,他命人带乔希来,确实目的不纯。
他扶着车辕站稳,双眼通红地说:“师兄,跟我回去,玄秋子马上就进京了,等你养好身子,要去哪里都行。”
见他避而不答,江瑀惨笑出声,他浑浑噩噩的侧首,看向马车内的江束。
妄动之下,喉间似有什么猛地冲了出来,一口血遏制不住,全喷在了马车竹帘上。
长剑哐当坠地,落入泥水之中。
血色从江瑀口鼻汹涌而出,顾灿满目骇然,颤抖着取出备好的参丸,喂江瑀服下。
江瑀目光幽幽看着淮瑾,强撑着身体,说:“让他们走。”
淮瑾将他抱下车辕,眼神狠厉的盯着顾灿,咬牙道:“放人!”
江瑀身体坏的异常迅速,不过几日时间,就已卧病在床,难有清醒的时候。
他意识朦胧的躺在榻上,像是陷入昏迷,可大多时候,他还是有意识的,内腑伤痛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缠缠绵绵的恨着,往日甜蜜都似是浸满了毒,他是真伤心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怎么如此狠心,你饮了那人的酒,我都不与你计较,他对耳边的呼唤不理不睬,气得自己又昏迷了过去。
淮瑾找了乔希来陪他,说当年查清的事实真相,江瑀愈发咬牙切齿,闭着眼呕出一口血来,吓得淮瑾连忙将人赶走了。
会诊太医都道江瑀是气怒攻心,其实江瑀是恨,恨他将旧事闹得沸沸扬扬,闹得众人皆知,恨他撺掇乔希骗自己。
他的不高兴都挂在脸上,心想着,等我醒了,等我能动了,定要日日抽你一顿鞭子,将阿束受的伤都还回去,他这么想着,然后又睡着。
李济安反复斟酌,还是跟淮瑾明言,说若有可能,让江束尽快赶回,他的意思浅显易懂。
换言之,方便交代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