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伴多年,动手的是傅初霁,受伤的是他。妄图插手顾家的是傅初霁,被抢夺利益的是他。他的理由正正当当,哪怕不因为棠景意,只因为顾家,他把那不入流的野种折腾死又有什么不可以。
谁都可以不喜欢他,顾青山不喜欢他无所谓;精神失常的母亲不再记得他也没关系。可为什么连棠棠都要这样,为什么连棠棠都不要他,明明他就一身是伤血淋淋地在他跟前,他还要去在意别人。
“……顾云深。”
棠景意忽然觉得疲倦,他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也曾风光霁月、谦谦君子般的男人,不知道为何如今却这样陌生。
“我变了,对吗?”顾云深轻声说,“人总是会变的,棠棠,就像你不再爱我。”
“顾云深——”
“棠棠,”顾云深递上手里的热鸡蛋,“帮我热敷一下吧。”他冲着棠景意笑笑,“真的好疼。”
棠景意沉默半晌,还是沉默着抓过了那个用毛巾包裹了的鸡蛋,沿着他脸上的淤伤细细滚动。
“所以……还是不能爱我吗,棠棠。”
顾云深抓住了他的衣角,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其他,连带着呼吸都要发起颤来。他垂下眼,又去抓棠景意的手,“你生气了?”他微微抿唇,有些慌乱,“别生气,棠棠,我不会……下次不会了,你不高兴的事,我不会做了。”
“别乱动。”棠景意低斥一句,制止了他不自觉要前倾上来的身子,“我没……”他想说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只余轻叹,“顾云深,我只是希望结束该结束的一切,也……希望,你能过得好。”
“棠棠……”
顾云深哑声叫他,他微仰了头,牵着棠景意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上面间或着印了些或深或浅的淤痕,是刚才傅初霁扯紧了衣领时勒出来的。棠景意微凉的指尖落到咽喉处,因为躁动着滚动的喉结而停滞了一瞬。他下意识地想要蜷起手指远离,顾云深却顺从地靠了上来,收起的手指反倒将他握住,滑过颈侧往外抽离,短暂的触碰尽管克制却依旧显得温柔,如同情人间温柔的耳鬓厮磨。
顾云深喉中颤动着滚出一声破碎的呜咽,他摁着棠景意的肩吻上去,炽热的气息交换将口腔中的血腥味化开,甜蜜又痛苦。
“我会好的……只要你在,我什么都能好。”
不知什么时候,屋外开始下起小雨,潮热的水汽侵入身体,好像连灵魂都要融化,变成了黏糊糊、湿哒哒的一团,眷恋地缠紧了久别重逢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