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今日穿得仍然是平常的暗纹交领素色襦衣,十二幅风吹紫兰百叠齐腰裙,佩着凤鸣圆盘白玉绶环,外罩紫色金丝文绣滚边大衣,梳着一个新款高云髻,头戴三凤朝仪金步摇,威严凛凛。
向太后梳着月照髻,戴着双凤合德金步摇,穿着一身青色深衣,双臂绕着短披帛,既显高贵,又令人觉得平易可亲。朱太妃昨夜临时起意,并未穿预定的高丽兰绸西子服,而是换了英红撒花齐胸襦裙,外穿素月浅描牡丹雪纱大衣,梳了流月高山髻,戴了金凤福安金步摇,玉翠缠枝头饰,耳戴南海明夜垂珠,胸前是玉海明珠项链,面容敷轻粉,著流行的桃彩丽人妆,端的是华贵绚丽,美艳非常。
毓秀苑里向明君独自闷坐。与她同屋的何婉柔,早就在宫里听闻她与孟青箬交好。这一连几天,何婉柔都见向明君为青箬施钱,托宫里人为她往向太后处求情。无奈,向太后对她视若罔闻,置之不理。
何婉柔时常会来与她作伴,好教向明君也有个倾诉之人。向明君一心认定,孟青箬根本不会偷李锦衣的钗子,但无人为她做主,恐怕只能含冤莫白,被那朱太妃一手遮天了。
“过了今天的花朝宴,青箬就要带着冤屈,被遣回那蜀州去,”明君想到此处,心里一阵酸楚,她舍不得青箬离开,更心疼青箬遭了罪。
窗儿紧闭,珠帘未卷,她慵懒地做在镜前无心梳洗,连伺候她的小宫女也不知踪迹。何婉柔自带了胭脂过来,掀帘看她还是一身雪绸中衣呆坐着,轻声唤道:“明君,你怎么还不换衣裳?”
明君嘟着嘴,也没理她,皱着眉头看着镜子。
“我从家乡带来一些胭脂,你来看看适不适用?”她走到明君身边,将胭脂放在桌子上,亲切地说,“瞧你,这宫花怎么还在桌子上?若是哪个嚼舌头,免不了给你招些话柄。”
那三朵宫花,是昨天夜里用来报信的。第一朵是紫色兰蕉,来自隆佑宫;第二朵是一簇青绿色绣球花,来自宣仁宫;而第三朵,是一枝兰雪花,来自圣瑞院。这些花色,原定为太皇太后、太后还有朱太妃的衣服颜色,也是今日秀女们选择衣服需要回避的颜色。
何婉柔将宫花收起,杂插在梳妆旁的花瓶中,转手调整着问:“你快别坐着了,快点换衣服吧。花朝宴总是要参加的,你拖着,有什么用呢?”
“可我没有心情,一想到青箬,我心里就难受。”明君说着簇簇落下泪来。
“与其在这里难过,又无可奈何,不如想想法子。花朝宴也许是孟青箬最后的机会呢?”她用手绢想要为她拭泪道。
明君闻言,一下站起来拉住她的手问:“婉柔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
何婉柔巧笑倩兮,让她坐下,边拿起梳子为她轻梳长发,边说:“这法子也算不上好,但我看你为孟姑娘的事,郁结于心,只怕你若留在宫中,也始终会为这件事情伤怀。”
“嗯嗯”,明君听得心头一热,扭头握住她的手说,“婉柔姐姐,你真说到我心里去了。青箬就这么走了,我一分钟在宫里也待不下去的。你可是有什么法子?好姐姐说与我听罢了!”
眼看向明君央求得急,何婉柔向窗外四顾无人,将手绢掩口附在明君的耳边秘密切切地说出个法子。
“我听闻,李锦衣她病桃花。我家乡的胭脂主要用的正是百日桃花。若是让李锦衣用了一点点这样的胭脂,就能保证她染上桃花癣。这时候,你说什么她敢不去做?这件事因她而起,凭她怎么辩白,只要她肯为孟秀女开脱罪名,太皇太后也不能不加理会。”
所谓病桃花,也就是有一些人因为体质的原因,不能够碰桃花的花粉,否则极容易起那桃花癣。明君听得眉头紧蹙,心跳嘭通嘭通加快,一脸犹豫地望着何柔儿笃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