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原打算随着皇帝同去端庆宫的潘瑜当即便应得干脆,施了一礼,立刻往长乐宫去。
春寒料峭,夜幕降临后,寒气格外重些。
云婵虽是想得明白、知道哥哥无事,可到底是没从皇帝口中听到准话。理智之余,心底总还有些担忧暗生着。黑暗中这份担忧来得更猛烈了些,便兀自到了廊下坐着,不让宫人侍奉,支了小炉暖着美酒,自斟自饮着冲淡忧意。
“不会有事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薄唇又抿了一口酒进去。酒香甘醇,苦中带甜,与轻微的热意一同自喉中划过,垂眸看了看手中瓷盏,见酒就剩了一个杯底,便又拿起酒壶去倒。
“你不是猜到朕的意思了?怎么还借酒消愁?”
云婵后脊一凉,手中连忙将酒盏酒壶一搁,身后之人又添了一句话:“坐着吧。”
“陛下……怎么来了……”想着方才让林端传的话便心中发虚,一边觉得做到这个位份上的宦官都是会圆滑处事的、不会当真照着她的气话说,一边又怕林端不敢违自己的意、当真照原话说了——目下看来,还真是照原话说了,连皇帝都亲自来了。
“你让林端专程传话,朕当然要来看看。”霍洹一声笑,信步走到漆案的另一边坐下来,“说吧,想先听朕夸你聪明还是先听朕说你脾气大。”
“……”云婵哑着想了想,而后恭顺道,“陛下请说,臣女谨听。”
“你的原话远没有林端说得那么委婉吧?”霍洹瞥着她,“罢了,原话朕不问。朕就解释一句——朕不是信不过你、觉得你不会照办才不跟你说实话,是怕你知道实情后装得不像。”
云婵蕴着笑意,剪水双瞳清盈盈地望向他,少顷,稍颔了首,口吻谦逊地道:“陛下九五之尊还如此打着哑谜蒙骗旁人……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讥讽得不留面子,霍洹眉头狠一蹙,说得切齿:“胆子见长。”
“不敢当。”云婵又颔了首,“臣女不过仗着兄长现在在狱里罢了。陛下您既有心重用他,总不好为这么一句‘夸赞’发落了臣女这个做妹妹的,是不是?”
“谁说朕打算重用他了?”他冷眼看着她不承认,心下更不明白她是如何知道的。明明没有跟她说过云意办了什么事,她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消息还挺灵通?
“唔……臣女直言一句,话不好听,陛下别怪罪?”她轻轻的声音听着悦耳却不乏促狭,霍洹瞟她一眼:“说。”
“旁人觉得兄长是进禁军都尉府混饭吃的——可见禁军都尉府里混饭吃的并不在少数。”云婵微笑着说,霍洹的面色难免白了一白,倒是也不得不承认:“是。”
“所以多他一个么?怎的这么快就寻事查了他?”云婵平心静气地说着,又给自己面前的瓷盏斟满了酒。手边的托盘里搁着几只空盏,霍洹等了一等,她却没有给他也倒一杯的意思,只是执盏自顾自地饮了起来,“必定是陛下私下里给他派了什么差事,引得旁人警觉了,便抓了人想查一查、也探一探陛下的动静,若陛下着急,就证明他是陛下的人。”
她幽幽地说完,又啜了点酒,抿唇一笑:“臣女在宫里,陛下想让臣女显出担心来,只能是做给宫里人看的——那抓他,是冯家人安排的吧?陛下怕跟臣女说明白了、臣女放了心,皇太后就瞧出了破绽?”
“嗯。”他点头承认了,目光投向她手边的空瓷盏,显带暗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