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连忙作揖,转而又笑意愈盛,不怕死地问道,“您什么时候成婚?”
“废什么话?”对方一挑眉,倒没避这问题,显是心情大好,“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怎么也得等这阵子忙完了我才好要人。”
于是又是一阵起哄,甚至有人当场塞了钱,一口一个“先贺大人”。那禁军自然没收,塞过多少来如数往桌上一拍,留了句“禁军都尉府有规矩”,就往外去了。
迎亲的仪仗自云家所在的坊门口而起,浩浩荡荡地在直通朱雀门的大道上铺开。红黑相映,幡旗与宝顶在徐徐清风中微微拂动着,映衬出一派端庄,一派盛世之气。
云婵坐在煖轿中,满是喜悦的心中难免一丁点儿紧张,让她想要揭开轿帘看看外面。又只能忍着不动,迫着自己维持着礼数端坐着,在跳得乱成一片的心跳中,感受着皇城一点点接近。
明明已是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却又觉得不一样。
许是因为离家前,受长辈告诫的那两句“敬之戒之,夙夜无违尔姑舅之命;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尔闺门之礼”吧。
这两句话,在她昔年即将和亲时是没有听到过的。并非家中长辈不想教导,而是她自宫中嫁出,他们没有机会说。
这回,这两句话说得谨肃、她应得郑重,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她要嫁人了。
煖轿突然停了。
云婵心里一惊,侧耳听了听,方才热闹无比的街道也安静了。
出了什么事?
她悬着一口气不敢动,又不敢伸手揭开帘子一看究竟。如此等了一会儿,渐渐听得马蹄音“嗒嗒”而至,紧接着,山呼万岁之后震得她耳朵都痛了。
怎么……怎么回事?!
她心惊胆战地要往外看一眼,却是手一触轿帘,外面就先传了宦官的禀话进来:“云姑娘放心就是,是陛下来了。陛下说按规矩,夫家是该亲自来迎亲的。”
确实,按民间的规矩,是该他亲自迎她的,可是……
云婵懵了懵,压着声问:“礼部不是不答应么?”
朝臣们怕他如此出宫遇到什么不测。
“这个……”外头宦官的声音滞了一滞,带着干笑又重新响起来,“各位大人再不答应,也不能把陛下栓在宫里不是?”
云婵没话了。悄悄地伸了手,将帘子揭了一道窄缝往外看去,往前几丈的地方,果见他骑在马背上,她只能看到一个清俊的背影,却还是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帘子放下。
同牢、合卺,一道道昏礼仪程行得庄重,又好像如梦似幻。明明真真切切、用了十足的认真行过了每一道,但听到那一声“礼成”之时,云婵还是一阵恍然,觉得不知怎么就已……
嫁给他了?
“梓童先前已熟悉过长秋宫。”他携着她的手往外走,声音压得轻轻而不失笑意,“今日就别急着去长秋宫了。”
这是要她直接随他去宣室殿。
云婵面上一红:“还有命妇谒见……”
“没有内命妇啊。”他眉头轻挑,“外命妇……朕提前下了旨了,明天再说。”
怎么、怎么就明天再说了?!
于是一路被他“拖”回了宣室殿。踏进殿门的瞬间,云婵的脸就热透了,觑他一眼,她闷闷地往里走:“臣妾去沐浴更衣。”
蓦被他一把拽回,她低呼着撞到他怀里,就听他笑说一句:“不沐浴也不嫌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