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侍郎客气道:“驸马不必多礼,您大概也是知道下官此来也是为了谢长史此前案子,想请您跟下官去一趟刑部协助调查。”他说罢便拿出刑部批的条子给李尘徽看。
“如此,那我这便跟大人走,小孙,你去和方大人说一声,要按时把东西给军器所送过去。”
李尘徽脱下官袍外面的护衣,把东西交到了小吏的手上,转身跟着刑部的苏侍郎走了。
“苏大人,我能冒昧问一下,林主事现下在刑部可还好?”李尘徽平静地问道。
“他一切都好,请驸马放心。”苏侍郎答的很干脆,他还怕李尘徽不信,又加了一句,“不瞒您说,我与他是同乡,况且我们沈大人特地交代我们要善待他。”
李尘徽听了这话,有些好奇地又看了他一眼,这位沈尚书的身边人都这么好说话吗?
李尘徽从苏侍郎口中得知,谢长史这几日被内阁下令赋闲在家,不得外出。督察院已派人在他家门外守着,一来是防止他逃走,二来也是保护他和他的家人。
长史他老人家现下还算安全,崔家也不会傻到直接朝谢远山动手,这案子到了刑部与督察院的手上,那灵枢院就是不足一提的虾米。
李尘徽被带到了刑部的一间偏厅里,苏侍郎告诉李尘徽要再等一会儿,待会沈尚书会亲自前来。
其实也没等多久,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沈尚书就托着官帽走进来了。
“下官见过沈尚书。”
李尘徽还没躬下身就被沈尚书扶起来了,只听这位沈尚书温声道:“不必搞这些虚礼,本官今日来就是来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
“您请说。”
“我们此前已经查完了灵枢院近些年的账本,发现与户部的账本有很大出入,本官特地提审过林主事。据他所说,户部近些年时常克扣灵枢院的吏员的官饷,贵院谢长史便会拿自己的私银补上,一来二去,户部那里所记档的官饷发放的账本就成了假账,只有在谢长史那里的账本才是真的。”
沈尚书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尘徽平静地的脸,继续道:“本官想问你可见过那账本吗?”
“下官曾经在谢长史身边待过两个月,但却从未见过您所说的账本。”
李尘徽诚恳地回答,他低头时看见沈尚书身旁的苏侍郎本来平放的手指蜷缩了起来,便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哦,如你这般说,那就是林主事在骗我了?”
沈尚书大抵没想到李尘徽会这样说,他皱起了眉,在心里盘算李尘徽说的是真是假。
“下官真的不知,不过下官此前听长史说过他会把重要物件放于院内库房的密室中,只有他老人家才能进去的那种。”
沈尚书听完目光一动,但转而又冷寂了下去,“你此前曾在京兆尹府给周大人递交过几份证词,上面提到当日贵院将户部锦城绢入库之时,是有两位户部官吏在场的,而锦城绢出库之时也是有户部的人在外交接的,可本官今日也找了户部官吏问查过,他们皆说户部送过去的就是上品绢,不知为何从灵枢院的库房出来后就变成了下品绢。本官又提审了贵院负责押运货物的小吏,以及户部的张主事,他们都不曾在途中见到货物被替换的痕迹......”
“大人要是已相信了户部所说之话,只需把照此查找证据就可以了,就不会再找下官来调查了。”
李尘徽很客气地打断了沈尚书的话,“大人可审问过同安商会的人?”
“不曾。”沈尚书实话实说,“今晨衙役赶去之时,那商行早已人去楼空了,据说昨日有盗匪入了那商行,掌柜收了惊连夜回和州去了。”
“天子脚下,这样的要案京兆尹府怎的不早上报刑部?”
“李大人,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沈尚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下官只是在想这事情有些巧了,”李尘徽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纸上记录的苏侍郎,“按大人说的这般,所有证据都指向我们灵枢院,那下官就没什么能说的了。”
沈尚书想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沉吟片刻便抬手屏退左右了。
“现下已无旁人在此,驸马可以知无不言了吗?”沈尚书叹了口气,坚毅的脸庞变的愁苦起来。
“下官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李尘徽的语气也很无奈,“不过,我大概知道大人想知道什么。”
“大人如今只有人证,大抵是缺了物证,才能把案子理清楚,可你我都知道这物证决计找不出来。”
沈尚书的面色缓和了一点,他扶了自己的山根,他接手这案子的时候就知道会面对什么,却没想到这块难啃的骨头这么硌牙。
“钱尚书既然把事情都做绝了,大抵就是觉得崔家为自己留了条后路,大人不妨在这上面入手,下官言尽于此。”
李尘徽说完便起了身,他指了指桌上苏侍郎留下的纸,“还得多谢大人照顾林主事,苏大人是个细致的人,连当值用的笔都是上好的狼毫。”
李尘徽这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沈尚书已经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了。
李尘徽从刑部出来时,天色已经晚了,他索性直接回了公主府,待他回到清安居时,就看见平桥满面欣喜地出来迎他。
“驸马,您快进屋,公主殿下今日给您送东西了。”
李尘徽脚步一顿,他一时有些疑惑,梁蔚为什么要送东西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