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莲生今天穿了一套改良过的旗袍,袖子窄窄的,下身轻便,走起路来丝毫不受束缚,也不显得轻浮,她挽着冯瑞卿的手臂闲闲絮语,尤其是那天没去书画展,自己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惋惜:“那天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画作,没有买一幅?”
冯瑞卿笑道:“那是人家专门为自己家公子准备的展览,说白了就是让我们花钱捧他,我这个人又没什么艺术修养,不懂那些,自然不买。”
葛莲生点点头,回眸看向身后低着头默默不语的冯瑞喆。再见到他,没有那天看到魏小姐那般邋遢和不修边幅,可惜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也消失不见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丧和阴郁。葛莲生好奇,不知道冯瑞喆身上发生了什么,迟疑了几秒,好心问道:“瑞喆,你怎么了?不开心吗?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冯瑞喆勉强扬了扬唇角:“没事儿,我听着你们说呢。书画展?大哥,你和谁一起去的书画展?怎么没叫上我?”
冯瑞卿平静说着:“和一个同事,我不知道你感兴趣,就没有问你,下次有机会和你一起去。”
冯瑞喆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下,转过头,眺望着园子的尽头。
葛莲生见这兄弟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诡异微妙,说话也像是打哑谜,来来回回看着两人,挑挑眉,没有过问。
没一会儿就有丫鬟过来喊他们,说是已经开席了,让他们赶紧去。葛莲生让两人赶紧去,途中还询问他们父亲买的这个新园子怎么样,冯瑞卿连连说着不错,倒也不是违心之语,现在能在川城买这么大的宅院,也就只有葛家这样的大手笔了。
葛莲生笑着娇俏地说:“咱们以后要是也能住在这样的园子里多好,就我们俩。”
冯瑞喆不阴不阳地从旁开口:“大哥呢?想不想?”说完,不等冯瑞卿开口就找了座位落座。
葛老爷子是个戏迷,什么戏曲都爱听,和闵太太谦词几句,就让人传了戏,自己翘着二郎腿,吃着糕点望着台上的演员甚是投入。闵太太原本也看得有滋有味,可是等到第二幕花旦上台,闵太太发觉遇到了熟人,就见一名娇俏伶俐的花旦演员上了台来,天真烂漫,憨态可掬,与那牛背上的小牧童你来我往,一问一答,好不有趣。
众人在台下笑得前仰后合,六姨太和女儿还拿了一个碧玉镯子作为打赏,让下人送到后台一定要给这位花旦演员。
叁姨太脸色也阴沉沉得,看向冯瑞喆,他仰着头着迷地看向台上,目光复杂。叁姨太咬咬牙,大庭广众,她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心里不断骂着这个骚狐狸精又出来勾人。
杏娘几乎是挑了帘子出来的一瞬间,冯瑞卿就认出了她。他们在一起耳鬓厮磨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双手在她不着寸缕的身体上丈量过每一寸,他的唇瓣也在昏黄的灯光下亲吻过每一分,那样亲密的举动,如何能够认不出?
杏娘在台上总是扮演者聪颖调皮的角色,嗓音清脆如黄鹂,想起来台下,少女也是软软糯糯,看似文静,实际上也是一只长着利爪的小猫。
冯瑞卿侧过身子,抿着唇,不让自己的目光过分地在她身上流连,可是他的耳朵却仿佛黏在少女清脆的音调中,葛莲生一连说了好几句,他都敷衍着回答。
葛老爷子也很喜欢,对身边的闵太太说道:“人老了,看看年轻的、有趣的、滑稽的故事能开心点,这丫头唱的不错,形象生动,嗓音出挑,闵太太你觉得呢?您家下回开堂会,也让这位花旦去您家里唱唱?”
闵太太微笑说:“是啊,确实不错,是个唱戏的好苗子。”
杏娘唱完行礼,和其他演员纷纷退场。
葛莲生忽然凑过来说:“你不觉得这个花旦很熟悉吗?好像在天鸿阁楼见过。”
冯瑞卿说道:“嗯,当时你给了团扇。”
葛莲生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她,后来我再去天鸿阁楼就没见过她了。还以为她不唱了呢。”
冯瑞卿不敢看向杏娘,他怕自己痴迷的目光被闵太太察觉到,若是瑞喆看着还好,也只是叁姨娘生气罢了,她的手段没有母亲那样决绝毒辣,他可以应对。
不见,他心里无比的思念,见了面,更是牵肠挂肚,真恨不得立刻就抱着她亲一亲。
冯瑞卿坐立难安,好不容易捱到了杏娘退场,扭头望去,瑞喆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心神一凛,看向闵太太与叁姨太都在与葛老爷子说笑,暂时没空理会这边。他站起身弯着腰和葛莲生说了句“去找瑞喆”便迅速闪身进入戏楼后台,寻觅一圈却没看到杏娘与冯瑞喆的身影。
他拉住一个刀马旦装扮的演员问:“你们刚才唱花旦的那位小姐呢?”
“去湖边了,有人带她去的,一个年轻少爷,和您有些像。”
是瑞喆无疑了。
冯瑞卿心道不妙,连忙也追了出去。
(今天两更,国庆期间可能会更新得很慢,但绝对不会彻底断更,因为想回家和老人住一段时间,陪陪他们。也提前祝大家国庆快乐,吃好喝好玩好。)